六、「逊」…一个顿号，不是句点

绑着长ma尾的女孩踏chu图书馆，抬起手，看一下腕上的表，推推无框yan镜，抱着刚刚借chu来的参考书，往校外走去。

距离图书馆十多分钟的脚程，她的目标是桥tou那间咖啡dan糕店。

ma路上的车子驶过，以一zhong似乎不应该属于台北市的温吞速度。城市边缘的大学校园，保持着一如以往的与世隔绝，依照自己的节奏进行日常的循环。

这是大三的秋天，终于开始迈向成熟的季节。

绿灯亮起，人越过ma路，推开玻璃门，朝值班的店员点tou招呼，目光一个偏斜，已经看到那个人。

明亮的玻璃窗hu旁，一样理着平tou的男孩正襟危坐，低垂的目光凝视yan前空无一wu的桌面，彷佛已经睡着。午后的yang光洒落，在还没有干透的短发上闪烁变化。

她走过去，将怀里的书本放到桌上。“书伟。”

依旧是占卜研究社的社长，王书伟抬起tou。“余音。”

刘余音louchu严肃的微笑，拉开椅子，在他面前坐下。“刚刚去游泳？”

“嗯。”他顿一下。“今天看了什么？”

她没有ma上回答，而是打开服务生送来的咖啡se价目本。“你还没点？”

他摇tou。

“先点东西再说吧。”推一下yan镜，浏览过可以有的选择，她向店员举起手。

“给我一杯热mo卡，dan糕要覆盆子慕司。”

“…蓝山，热的。”

接过点单的服务生回到柜台，开始动作。

“我刚刚去看《安达鲁之犬》。”她回答他刚刚的问题。“一个网友介绍我去看的，听说很有名。”

上个学期，她意外地发现图书馆的视听室有不少录像带可以看。一开始，只是为了逃避宿舍太过可怕的温度，顺便看看不用钱的电影，慢慢地，却养成了习惯。

每个没课的星期三，她会chou空到图书馆看一bu电影，然后再决定要留在地下室念书，或是回宿舍去。

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喜huan看电影的人，就像她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样心平气和，跟这个人在这里一起喝着下午茶，像朋友一样。

“狗的故事？”

她忍不住笑。“不是，我本来也以为是跟狗有关的电影，结果gen本不是，是超现实主义的东西，讲梦境的。有点恶心，有几个段落我看到几乎要吐chu来。”

“名字…很有趣。”

“我完全看不懂。”她摸摸颈后的ma尾，老实说：“刚刚好不容易看完，现在只想写信去跟那个叫我去看这bu电影的人抱怨。”

他不说话，接过服务生送上来的咖啡，拿起杯子就口。

“上次说的课呢？”她搅拌着咖啡，突然想起来。“结果你有没有去旁听？”

“跟我想象不太一样。”

“不太一样？”

他垂下目光，似乎在思考什么，然后抬起tou，直视她。“不太一样。”

她想要叹气。有时候，要从这个人嘴里多听到几句话还真是困难。

“早上去跟导师约谈。”她换一个话题：“老师又问了同样的问题。”

“选课？”

她僵ying地点tou。那是个老问题了：她为什么不多去选修一点语言学或是民族系的课？

进大学第三年，几乎比较熟的几个老师都跟她提过类似的建议－－gen据她shen上的血统，决定她未来的dao路。

“我知dao老师是好心。”她抿起了嘴角，忍不住要抱怨：“但我是高山族，难dao就代表我一定要对南岛文化gan兴趣？”

他顿一下，看着她。“你没有兴趣？”

她沉默半晌，谨慎地切下一小块慕司dan糕放进嘴里。“…有没有兴趣，我也不知dao，但是我不喜huan这zhonggan觉，好象被我shen上的血统限制住了，一定要走什么样子的路，才是『正确』的…”

他微微揽起眉tou，没有置评。

“…我不知dao。老师说的话是有dao理，对于自己的文化，我当然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去shen入了解，可是…我又总是忍不住要想：一个人的生涯规划，如果只是因为我生来是这样的人，就『必须』这样决定－－”她皱jin了眉，又叹口气，伸手扶一下无框yan镜，暂时不想再去思考这个烦人的问题。“社团还好吗？”

升上三年级以后，她和大多数的三年级一样，依循占卜社的传统，淡chu了社团活动，除了偶尔的塔罗牌社课，很少chu现在社上，也所以，对于社团的现况她其实知dao的不多。

“…还好。”

“我听说今年的社庆打算在年底办？”

“嗯。”他顿一下，又说：“学妹说，这次社庆想请－－”向来不动如山的嘴角蓦地闪了一下。“『占卜社的魔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