耸着肩,起身至一旁的小桌上斟了两杯酒,在将酒杯交至袁天印的掌心里时轻问。
“在师傅眼中,可有半点牵挂?”
“无。”默然了半晌后,袁天印毫不考虑地开口。
他又再问:“在师傅眼中,可有?”
“遇神杀神,避魔除魔。”
“在师傅眼中,有的,是什么?”毫不意外他会有此答复的玄玉,走回书案内坐下后,边品着冷酒边问。
袁天印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“王爷。”
得了他这个回答后,玄玉流转着眼眸,不置一词,不点头也不摇首。
“在某些人眼中,有的,也只是王爷。”面色冷峻的袁天印,音调听来格外低寒“为了王爷,他们豁出去的,可不只是性命而已。”
因窗扇未紧闭,泄露了夜色的风儿自窗缝间钻入室内,微冷的夜风如一双夜魅的大掌,悄悄轻拂过他们的面颊,在跳跃不定的光影间,玄玉仿佛看见了一具具熟识的身影…
收下他的白虎佩印,不为家国,只为他出生入死,高站在城头上扬掌下令开弓的余丹波。放弃了不受拘束、或是优渥的生活,在轩辕营坐苦习兵法、日日操军演练的符青峰与顾长空。打心底信任他,愿为他当了顶冠,也要为他借来银两的冉西亭。在春冷的雨夜里,沉默地背着保护他的大刀,执意站在他身旁为他撑伞的堂旭,遭父皇下旨比离,明明就有很多话想对他说,可却从不愿正眼看着他的乐狼…
以及,眼前这个誓要助他达成所愿,处处为他着想,但又不得不逼迫他成长的袁天印。
这些因他而聚集到他身边来的眼前人,同时也皆是靠站在他背后的身后人,为了他们,他足下所踏之地,必须站得稳正,而他,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自毁前程。
“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。”在室内静至一个被点后,玄玉的保证,融入了夜风中。
收下他这句保证的袁天印,将他的话搁在心底反复掂量,虽说,这只是短短几字,但它却重比千金,这让始终都为他深拧着用心担忧的袁天印,霎时放下了心中一块沉甸甸的大石。
脸上又恢复笑意的袁天印,慢条斯理地品着酒之余,总算是有心思与他谈谈正事。
“待晋王抵京后,王爷可要返京为晋王庆贺凯旋?”
玄玉一手指着搁在案上的太乎令谕“太子已下令各地皇子皆返京,明日我会携康定宴一同返京。”
“回京后,还望王爷听袁某一句。”转眼间,袁天印又在他面前换回了一身王博叮咛的模样。
“何事?”
“在众皇子面前,别多话。朝中众臣对晋王要吹要捧,那也皆由着他们去,王爷只需点头,不需多置一词。”此番玄玉回京后,想必充斥在耳旁的,定是些对晋王锦上添花的话,再不就是些对皇子们比较、衡量功过的耳语。
他不赞成也不反对“怎么说?”
袁天印眼中绽出精光“袁某想引一人出来搅局。”
“德龄?”玄玉哼声轻笑,愈来愈觉得他们这对师徒的心思,在某方面实在是相似得离谱。
“王爷是怎么猜到的?”没想到他思绪变得如此敏捷的袁天印,颇为高兴地瞧着已经开始懂得玩花样的他。
玄玉摆摆手“这些年来,太子睁只眼闭只眼的火候已是炉火纯青,就算尔岱出尽风头,或在朝中光芒盖过太子,太子也不会露出半分异样。而凤翔最拿手的就是置身事外煽风点火,因此他也不会做得太明显。删减了人数后,看来看去,就只剩较为沉不住气的德龄了。”“不错,袁某用意即在此。”若要让玄玉一口气对上四位皇子,那实在是太过吃力不讨好,因此何不就以敌制敌,先任由其它皇子相互削弱彼此的实力?如此一来,玄玉也好先少了两个对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