途电话中的嘱咐。
固然不欲惊动传媒,探知我为了现金周转而卖掉富德林银行的股权,也不愿意家族中人,在我不需要他们的时间内出现,骚扰我的思想、感情与意向。
我开始实行完全独立的生活、思考与行动。
对准我既定的目标进发。
毋须跟旁的任何人联系和商议。
日为任何人均不可信。
车子把我载返江家在深水湾临崖而筑的大宅。
自小带大我、跟父亲年青时有过一段暧昧恋情的管家。瑞心姨姨,老早站在大门前迎迓。
瑞心姨姨喜形于色地拉起我的手,说:
“福慧,你回来真好。要不要吃点什么?飞机上的餐不好吃吧!我老早备办了你喜欢的菜式,还是你要先歇一歇,再行进食?”
我站定下来,凝望住眼前的这位年已六十开外的老仆人,没由来地有一份鄙夷与讨厌。”
以前,当然不是这样的。
我曾拿她当亲人看待,无论如何她是母亲的陪嫁恃婢、父亲的一度恋人、我的保姆、我家的忠仆,是不是?
是。
然,现世界内值得人尊敬的是恩怨分明的心怀,干净利落的行动。
傅瑞心几十年来对父亲牵丝拉藤,不清不楚的感情,不值得表扬。一厢情愿地活在自己迷惘幻想的干地里,还要拉我再下愿付予同情。
只要求她恰如其分地在我跟前扮演江家管家的角色。
当然,傅瑞心有权一生一世的活在幻想之中,以为老早身心离弃了她的江尚贤仍是关系密切的爱侣。
然,请勿把江尚贤的女儿看成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属。
平白要我负担这份感情,我是不甘不忿的。
人必须有利用价值,才能希求奖赏或回报。瑞心姨姨如今于我,没有这个权利。
愚蠢的人,有时比奸诈者更令人痛恨。
我看瑞心姨姨时,竟有一点点这种不悦的感觉。
于是我以毫不温柔,甚至有嫌严峻的眼光,盯住瑞心姨,先抽回了被她紧紧地握着的手,冷淡他说:
“我目前只需要回到睡房去休息,在我有需要时,自然会呼唤你们。”
瑞心姨姨微微错愕。
她追问:
“福慧,你的面色并不好,没有身体不适吧:会不会你启程时,身体曾失血而未调养得好……”
我狠狠地截断对方的话:
“不要妄作主张,滥行关顾。你请守住自己的身分本份,人当自侮,而后人侮之。”
我径自走回房中。
最恨有人在我面前不识相地提起我曾尝试割脉的窝囊事。
我的估计一点不错。只有生性愚钝的人,方才会以为不断抚慰别人的创伤是仁与义,原不知社会已经变质,无人希罕那一点点的温情慰藉,需要无了期似的自暴其丑。
我躲在睡房中,狠狠地睡足了二十四小时。
醒来,竟是午夜。
我按动叫厨子的内线对讲机,要他立即备办丰富的菜肴,开好在饭厅之内,让我好好充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