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坐电梯回三楼,她已经不在他的书房了,他微慌地寻找,终于在偏厅发现她。
这是专属于他母亲的会客室,仿法国宫廷沙龙的装璜,古曲而优雅,窗边架著一台乳白色演奏琴,靠墙的古董柜,则琳琅满目摆著他的奖杯奖状,正中央还有一幅他与母亲的合照,她弹琴,他拉小提琴。
朱挽香若有所思地注视著他的辉煌!击剑、骑马、辩论、演讲、音乐,这个男人果然是文武全才啊!
“别看了。』叶圣恩看出她噙在唇角的讥讽,竟感到一丝困窘。“坐这儿喝牛奶吧。”他指向一张柔软的躺椅。
她接过牛奶,缓缓落坐,凝娣他的眼,闪著古灵精怪的光。
“我听睛姨讲,这间会客室是你妈专用的。”
他点头。
“所以你这些奖杯奖状都是她摆的喽?”她顿了顿,似笑非笑地勾唇“看样子她很以为荣啊…妈妈的乖儿子,我最怕这种男人了。”
“你这是讽刺我吗?”
“是赞美啊。”她柔柔地低语。“大伯果然是叶家的骄傲。”
他胸口一拧。“你可以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吗?”
“你说『大伯』?”她明知故问。“你不是说跟我结婚的男人是你弟弟吗?那我喊你一声『大伯』有什么不对吗?”
是没什么不对,是他自己自作孽,活该!
叶圣恩无奈地吐息,他望着眼前这得理不饶人的女子,看她一口一口,噙著讽笑啜饮牛奶的模样,堵在胸臆的郁恼与倦意顿时都烟消云散,淡淡地,升起怜惜。
“你肚子饿了吗?”他忽然问。
“什么?”她一怔。
“我听说怀孕的女人肚子特别容易饿,你想吃什么吗?”
她骇然凛息,瞠双眸。
他蹙眉。“你怎么了?”
“你别装傻了!叶圣恩。”她愤慨地起身,厉声指控。“你既然选择扮演一个负心的角色,干么不演得彻底一点?干么要假装关心我?干么要在当头泼我一盆冷水后,又给我希望?你--”
“嘘。”见她激动得嗓音破碎,他慌得扶住她的腰,怕她怒火上来,意外伤了自己。“你别这样,挽香,小心你的身体。”
“你还会在乎吗?”她倔强地扬眸,明明是带著强烈恨意,眼潭深处却隐隐融著哀伤。
他心一扯。“对不起。”
她直直地瞪他。“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叶家?”
“我担心你一个人,你现在怀孕了,需要人照顾。”
“所以你是为了孩子才留下我?”她嘲讽地问。
他默然。
“你说实话!”她逼问。“如果我没怀孕,你还会把我留在叶家吗?”
他深深地望着她。“我会希望你回去。”
“…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觉得这样对你最好。”
她颤然无语。如同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像,在夜色时凝立。
“挽香。”他焦急地唤,试者碰触她。
她用力甩开他,目光清冷“你说你是为我好,你以为自己是用什么身份,跟我说这些话?负心汉,孩子的爸爸,还是跟那个欺骗我的他长得一模样的『大伯』”
她像一朵全身带刺的玫瑰,扎得人痛,却又让人明知会出血,也渴望收进怀里,细细呵护。
叶圣恩自嘲地勾唇,迎视她的眼潭,极内敛地温、漫开一抹近乎宠溺的温柔。
她看懂了,又是震撼,又是愤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