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或许海棠不是不想回来，而是让大雪阻在dao中吧？

他知dao她怕冷的。

刚到上京的那年冬天，他将惹火他的海棠丢在雪地上，还不到半个时辰吧，她竟在飘着小雪的天气，几乎将自己冻成冰柱。

去而复返的他生平第一次知dao怕字怎么写。

是从那时候起，他开始习惯将目光停留在她shen上吗？还是从那时候起，她的喜怒就已经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心绪？

他不记得了，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。

或许是他刻意不去记得——不愿记住海棠的泪，更不愿记住海棠的恨，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对她够好，她便可以忘记他不愿她记起的一切，她便会永远留在他shen边。

雪下得更大了，大风狂肆地chui过军旗，发chu猎猎声响，仿佛嘲笑着他的狂妄，更像嘲笑着他的痴傻。

“孛古野，你老实告诉本王，那贼子是拿什么威胁你，才让你不敢发箭？”厄鲁图问dao，仍不放弃为他寻求一线生机。

还有什么？当然是他那qiang自南夏移植回来的海棠hua，是他那用尽心力呵护成长的海棠hua。

他迷惘的目光定在素来疼爱他的兄长shen上，却只能给他一抹歉然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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隆庆十五年 仲冬

东方的天空泛白未久，位于上京的公主府宅院shenchu1突然传来砰的一声ju响。

“好痛！”杜海棠霍然睁开yan睛，揪着xiong口的衣襟，大口大口地xi气。

怎么又zuo恶梦了？

—定是不祥的兆tou！

杜海棠皱着柳眉，rou着摔疼的pigu站起shen，见窗外已经透入亮光，便拉过昨夜扔在床边的衣裳一件一件穿上。

算来，她随“舅父”住进公主府至今也有两年的时间了，她还是适应不了乌焱国干冷的天气，记得她在乌焱国的第一个冬天还差点冻死在雪地里呢！都是孛古野那个臭蛮子害的！

想起孛古野，杜海棠便想到他昨日才随大军回上京，今日定会过府拜见铁兰公主，不禁shenshen叹了口气。

孛古野很疼杜嫣柔，有事没事便会到公主府探望她，为她带上一堆礼wu，顺便给她杜海棠带上一顿好骂。

杜海棠再叹了口气。她实在不明白她在公主府里已经够shen居简chu，低调行事了，怎么还会这么倒霉每次都遇到他？

她穿好衣裳，见木盆里已经没有水了，便随意将长发绾起，端了木盆到院子里打水。

昨夜才刚下过一场大雪，井上的绳子和木桶已经结了一层薄冰，杜海棠费了九niu二虎之力，才将桶子拉起，见桶子里只有一些碎冰，知dao八成连井水都结冰了，叹了口气，很认命地再将木桶丢回井里。

她在zuo什么？“刚好路过”的孛古野不悦地拧起眉tou。

她不知dao公主府里有丫鬟可以供她使唤吗？或者，她厌恶他们乌焱国厌恶到连乌焱国的丫鬟也不愿使唤？

孛古野驻足院门外，双手环xiong，冷冷地看她一遍又一遍地将空木桶掷回井里，心里的yin郁愈扩愈大。

她不是厌恶他们乌焱国吗？怎么还用他们乌焱国的井水？

他shen觉不满，但他也只敢在心里冷嗤，不想再重蹈两人初遇时的覆辙。

他知dao铁兰公主在后园给杜海棠拨了块地，让她自耕自食，而秧苗zhong子还是杜兴bang托人从南夏国边境买回的。

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习惯她的态度，也或许是这两年，开始随军征战，让他逐渐明白战争的残忍，他对杜海棠无礼的举措ding多就是骂她两句，不再像初相识时那般的在意，但她对他仍是满怀敌意，不曾有过半点好脸se。

他眯着yan，抿着chun，见她反复试了几次，终于敲碎井面薄冰，汲满一木盆的水，眉tou一挑，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话，便见她迟疑地将右手探入木盆里。

也许是双手冻僵了，杜海棠觉得水温并没有想像中的冷，又想到去厨房将水温热，还得走上好长一段路，于是便将肩上的布巾扯下，直接丢进水里。

她疯了吗？这水会冻死人的！

“喂！你在干什么？”孛古野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
是他！

杜海棠shen子一僵，没有回tou，慢条斯理将手伸进水里扭干布巾。

“你不能用这水洗脸，会冻伤的！”

杜海棠依然故我，仿佛没听见他的警告。

孛古野气得niejin拳tou。很好，不食他们乌焱国米，不说他们乌焱国话，她要ying气，他何必理她的死活！

真的好冰！

杜海棠才刚将布巾抹上脸，立刻后悔了，但又碍着孛古野在场，不敢放下，怕会遭他耻笑，谁知她才犹豫了一会儿，布巾突然被人一扯，huachu了她的掌控。

孛古野抢过她的布巾，顺便一脚踹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