腼腆,完全不懂如何应对进退。别人加诸于他的注目,只会使他畏怯。
元初虹忍不住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。
“哎呀!你这样可不行唷。要知道一般的有钱大爷夫人们买佣仆多是挑伶俐些的,要不就是看来灵活有胆识的,你这样呆头呆脑、既瘦又小,哪里讨得了便宜哪?”
“我…我…不呆的…”他悄声抗议,却不敢抬起头,一双眼只能瞅著污黑的双手看。
“蚊子都叫得比你大声。”元初虹受不了的翻白眼。“你这样子很不好卖耶,就算卖得掉,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,因为有一些恶仆专门挑你这种人欺侮,你还想当一个表现优秀的佣人来让主人赏识,来让家人过好生活呢,自个儿不坚强起来,一切全没指望了。去年有一个十五岁的山村青年便是活活被一群长工打死。穷人的命是不值钱的,最后主人家送来十两治丧,一切就这么结束。你必须明白,城里的坏心人很多,不是我们这种乡下人应付得来的。”
年迴听得瞠目结舌,不敢相信人人争相要去讨生活的地方--那个被形容得繁华富裕的城里…竟成了小姑娘口中的人间地狱?
“他们…他们为什么…要…要打死他?”
“想欺负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,只要他看起来很呆、很好耍弄,而且欺负了也不会被反击,人人都乐得没事揍他一顿,享受一下当大老爷的瘾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!”会有这么坏的人呀?
“就是会。”元初虹从来也不了解这是为什么,但强欺弱是绝对存在的,如何学会自保才是首要之务。她实在不希望自家阿娘仲介出去的人会落到没命的下场。毕竟大夥都只是为了讨生活才不得已的离乡背井哪。
“我说你,可别傻傻的让人觉得好欺负。”虽然他看来正是很容易欺负的样子,但她还是觉得有责任要提点他一下。
年迴眼中满是惧色,抖著声音道:
“总有…总也有好主子的吧?不会任由下人胡乱来…也不允许欺负新来的人…”
元初虹伸出手指推了下他的大笨头。
“由得你咧!是有钱人在挑下人,可不是下人在挑主人。今天要是被个残暴不仁的人给买了,你也只能认命。主人买下人是做什么来著的?自然是要服侍得他们舒心快活,除此之外,哪理会得你们下人间有什么争端不平事?今天你被欺凌了,想叫主人讨回公道,主人还想全卖了你们来得回耳根清静哩。年迴,我这不是在恐吓你,是要教你如何在城里生存下去。”
两泡泪忽地涌上男孩饱受惊吓的眼中。不曾想过当人长工,除了该卖命工作之外,还要学会如何不被欺凌。城里的生活…真的有那么可怖吗?那么…他受得了吗?即使是受不了,又能如何?他没有回头路了。
“哎、哎…你别哭,我最怕看到别人哭了!”元初虹没辙的叫著,连忙左手抽出麻巾,右手掏来桂花凉糖,就像平日在家中哄小弟时的情形一致,她把糖丢入他口中,手巾粗鲁的抹他脸,差点吓得他栽倒落下马车。
“你…唔…”嘴巴内一大颗糖,当下勾诱出他满腮的口水,差点呛昏了他,哪能开口说半句话!
糖耶!懊香好凉好甜、好好吃的糖耶!不可以吃完,要快些吐出来包好,以后回家时可分给弟妹吃…晕陶陶的脑袋当下忘了前一刻他还惊惧出两泡泪,现下他全身每一个知觉都专注集中于这辈子从未吃过、也想像不到的人间美味中…
啊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、这么这么好吃的糖啊!
小阿果然都很好哄。事实证明哄小弟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也是行得通的。元初虹得意地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