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他应该庆幸她这辈子从没立志当君子。
姑娘她闲工夫有限,天性又疏离了一些,懒得和一班不相干的陌生客穷搅和,顶好他们各走各的阳关道,谁也别碍谁的路。
撒开腿,放开步,那股清淡尔雅的松香被她抛诸身后。
谤据“墨非定理”你越是迫切需要某件物品或某个特定的人,它们往往会越让你找不着;反之,你越不乐意看见这些物事,它们就越喜欢冒出在你眼前。
今天“墨非定理”在她的生命中发挥得淋漓尽致。她上完最后一堂五点半的课,返回家园,第一步堪堪踩上玄关的踏脚垫,不怀善意的陌生人已大剌剌地渗透入大后方。
纪汉扬风采翩翩的端坐在客厅里,向她辐放着清朗倜傥的假象,那一百零一副不经心的微笑表情永远吊挂在原位。
“嗨!”他沉稳地招呼。“又是你。”萌萌沉着一张脸,冷冷地道。这家伙有心的时候,的确可以让他自己迷人得离谱。
“萌萌,你回来啦?正好纪先生顺道拿合约过来让我签名,我就留他一起吃晚饭。”陆双丝热情好客的欢声从厨房飘出来。“你姊姊马上就下来了。”
“喔。”她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,继续拖着慢吞吞的步伐往二楼的闺房进发。“你们陪客人慢慢聊,我先上楼去。”
背!又见到那个居心叵测的怪人!
纪汉扬看起来不像特别和蔼可亲的男人,那副“只谈公事”的纯职业性笑容甚至有些疏远无情,尤其是他的眼睛,永远像在饶有兴味的观察着她,让人看了就觉得浑身不对劲。
偏偏他很享受在她周围团团绕似的。
萌萌步回香闺,撇撇不屑多想的娇唇,开始进行换装的准备手续。
叩叩…想必是她继姊。
“进来。”萌萌褪下牛仔裤,一头钻进衣橱里搜寻她的休闲运动裤。“高维箴,你先下楼陪继母大人,免得那个顾问怪客把她生吞活剥了都没人晓得。”
她继姊推开了门,却没作声。
“还有,记得叮咛她,签下一大堆不平等条约之前,先把合同内容研究清楚…不,乾脆叫她先拿上来给我过目,以策安全。”找到了!她爽快俐落地抽出皱巴巴的长裤,左脚跨进裤管里。
“太迟了,令堂已经签好了合作契约。”
不是她老姊的声音!萌萌微震了一下,迅速换上酷阴的面具,一只脚仍然站在长裤外,缓缓回头。
她没有尖叫!这是纪汉扬第一个跃想的念头。女人变换衣着的中途被陌生男子撞见,不是应该要哇啦哇啦地失声嚷嚷吗?
叶萌萌非但没有任何动怒的意味,甚至连手忙脚乱地套好衣裤的动作也收敛住。回想稍早的演讲中,他故意拿她开玩笑,在学子之间成功地塑造出自己亲和可近的形象,虽然感觉得出叶萌萌相当不悦,然而她至多拍拍屁股,姑娘走人是也,再度见着他之后,也未显露任何追责怪罪的意向。
她明明芳华十八、九岁,言行却类肖古井无波的三、四十岁老沉女人,实在是个很诡异的小女生。
“令堂叫你下去吃饭。”人家不动如山,他反倒觉得自己有必要为突兀的行为提出解释了。
“喔。”她淡淡地应了一声,套好长裤。
顶上的日光灯突然闪了两闪,啪嚓一声熄灭了。
“啊…”“好可怕!”楼下传来两声惊吓的女性呼喊。
停电?他警觉地举首望一望灯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