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都搞不清,就算走偏了大概也以为是直路。踩著窸窣作声的杂草,她背著他,每一步都是那么困难。
“…你对我好,我便对你好…你还要带我去逛市集吃馆子…才说过的事情你不能忘…”背上的人已经没有声音,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著,只盼能传达一些给他。
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冷了点,她从来没如此惊惶过!
但求老天快点让他们逃离这里!
一阵强风突然吹起,她只觉得好像走出了树林,脚下一滑,滚下了一个斜坡!
碎石子跟著跌落,根本没有时间惊呼,人就躺平在泥地上。
容湛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身上多处关节都撞伤了,才一动,就痛得她倒抽凉气。无多休息,咽口唾沫,她匍匐到已经昏厥的尉迟昭身旁。
天响起闷雷,她眯著眼望向墨深的夜色。
“又要下雨了…咱们找地方躲雨,好不好?”打量著四周,黑漆漆一片,视像有个小山洞。
从后而抱著他的胸,她小步小步地吃力移动,好不容易才将他拖到那凹进去的山壁口。
“原来不是山洞呀…”她摸著没有凹入多深的石壁,喘不过气。“没关系,还是可以遮雨…”她将他昏迷的身躯摆放好,跪坐在他旁边。
突然一阵闪电划亮黑空,视野变得清明,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被雨水、血渍交错湿透的面容,愣了一下,不过随即很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实的布包。
不知是手软了,还是勾到了,布包没拿稳,掉在地上,里面的东西撒落一地。
雷声轰隆隆地响著,她藏的银子和之前换装拿下的首饰滚得到处都是,她瞧也不瞧,只是趴在地上找著她想要的东西。
“在哪里…在哪儿…”她一时间找不著,恼怒地握著频频颤动不休的小拳头捶向地面,又连连吸了好几口气,才小心地摸著、抓著,总算让她拿到了那个小瓷瓶。“找到了…找到了…不要紧的…”她自喃著,将瓷瓶上面的布块拔掉,然后拉开尉迟昭上身的衣袍,摸索著他肩膀和胸部之间的刀伤。
将瓶中的藥粉倒在他的伤口上,她扬起僵硬的嘴角微笑“这是我们镖局独有的伤藥,本来不想带的…没想到还是用上了…很好用的…不要紧的,你一定会好…然后记得要带我到处去玩…我还没跟你讲实话,也没有向你道歉…你一定要好好地听我说…”
手抖个不停,藥粉弄得到处都是,她用另一只手抓住,却只是更严重的在抖。
“可恶、可恶!不要再抖了!”她毫不吝惜地将珍贵的伤藥尽数涂抹在他身上,当她发现藥粉一再地被涌出的血水给冲散时,她强自忍耐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。“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说谎了…你听我讲,我们来做好朋友好不好…尉迟昭…呜!”
哽咽一声,她受不了地抱著他失温的身体放声哭泣,她的泪、他的血,混在一起,分不清了。
雨滴大颗大颗地掉落,就宛如她的泪珠,在他胸前,有著震撼。
是谁…在叫他的名字?
很伤心地…
他想动,却发现肩上传来剧痛…很久以前,他也曾这样痛过…也是在一个夜晚…他满脸是血,拼命地跑,跑到那疼痛完全麻痹,跑到双腿几乎就要断去…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他…那些人不是他害死的啊…不是…他什么都没有做,这张脸…
记忆的片段不停地错乱,尉迟昭脑海里飞晃过好多令他窒息的画面,他…尘封很久却忘不了的画面…
有好长一段时间,日日夜夜缠绕著他,如同梦魇。
“尉迟昭…你不要死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