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静一静,灵龙,我们也不回去。”田冈说,驾车冲上山岗。才一霎工夫,上千的喇嘛人阵已走得无影无踪,只留下一股钟鼓的余音,在荒原上隐隐游荡。
刘子齐指着荒原那一头,群山之下,说道:“往那儿走…他们在那个方向。”
马上田冈的吉普车便射了去。
灵龙颠簸着从座位上坐正起来,喘气睨着两人。她该知道的:这两家伙吃的是哪行饭,这群神秘喇嘛的蹊跷,他们怎肯放过?他们比她还想追上去弄个清楚!
“搞新闻的,就是鬼头鬼脑!”灵龙啐道。
一时,三人在紧张中都笑了。
灵龙靠着,暂且松弛下来,这才感觉到心跳得多么狂。那颗珠子扎着她的胸口,她的胸口在灼灼发热,她按着它,按着珠子,问着自己:刚刚是怎么一回事?喇嘛的鞭子已经抽下来了,是什么力量使得它峰回路转,又弹了回去?
很不幸田冈和她灵犀相通,想的是同一道题目。“刚刚实在太不可思议了!那条鞭子简直像在变魔术!”
不料田冈兴高彩烈的回忆却惹火灵龙,她坏脾气的说:“变魔术?你以为那是罗宋马戏团在表演吗?”
田冈的嘴被这么一堵,不吭声了。灵龙再没法子平静,思来想去,越发急于去找小喇嘛,无论如何要再见到他。她自己也不能了解,为什么此举变得这样非凡的重要,可是她怎能…怎能不明不白的与他相遇,又不明不白的与他分别?
他们追过荒原,进入峡谷,峡谷高耸如石门,地势也变得陡峭,两侧石壁刻着巨大惊人的神佛,不知是否为吓阻外人,神佛面相都狰狞险恶,看着十分可怖。
山径旋选而上,绝壁落石纷纷坠下来,路太险了,他们不得不弃车步行,灵龙的心往胸腔下沉…追不上了,追不上了。她忧急交加着。
没想到才转过一个弯,便看见远远的崇山峻岭间一片金璧辉煌,殿宇重叠,楼阁灿烂,彷佛另一座布达拉宫,却还要宏大十倍!
“那…那是什么地方?”刘子齐惊异的嗫嚅。
田冈只是茫然摇头。
那是我们都不相信有其存在的地方,灵龙心想,感到无比的战栗,不由得又去摸索颈间的那颗珠子。接下来的路途,她走得又急又踉跄。
不久,竟听得鸡犬之声,从高处眺望,山下是明艳广大的谷地,良田锦翠,屋舍稠密,最远处碧青的小山上,便是那座打大老远便看得见的奇丽宫庙。
就在那儿,在那儿!她知道,她那直觉像一刀划下去那么的清楚强烈。
灵龙率先自崖顶下山,让田冈和刘子齐在后头追着,穿过遍野的花田像穿过仙境,走入一个神秘、优美、令人迷惘的国度…
繁华的市街,一片欢欣喜庆之气,锣鼓敲得震心,唢吶朝天吹着,人人放怀地唱歌跳舞。随处可见高大庄严的佛像佛画,三五步设一座雕炉,焚香不断,烟云袅绕,人走在其中,一步云一步雾,都成了神仙。
如果灵龙、田冈和刘子齐以为他们会被当成外寇入侵,造成轰动,那就错了…他们走入故事里面,自己也成了故事的一部分。没人注意他们的不同,就算注意到了,也不引以为怪。
大街熙攘,家家户户结彩挂玉壶,沿街排开红漆的供桌,堆得满满各色点心果品,流水席似的任人取用。有人绕着他们跳舞,有人奉茶奉果,轮番敬青稞酒,一片殷勤好客,不分彼此,把三人奉承得晕陶陶,迷茫茫,目不暇给,晕头转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