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无眠

而今听雨僧庐下，

鬓已星星也。

悲huan离合总无情，

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。

又是一个无眠的夜。

每当太yang一落山，万wu归寂时，就是采眉最怕的时候。因此，她白天总尽量zuo得很累，希望一chu2枕便能入梦，才不会满脑子胡思luan想。

但现在是chun天，山上的桃hua及杜鹃开得灿烂，嫣红漫成一片，香nong1的气味弥漫，醒艳人的五官知觉，令人gan到一zhong亢奋，大概就如古人说的“怀chun”之心吧！

当然，采眉是不许有的，尽管她才二十一岁，却已必须见huamei而心不动，闻芳馥而意不移，如老尼寂寂入定。

饼去两年多都很平静，但自从去秋狄岸来过之后，一切都渐渐动摇。有时走在山里，老觉得他会chu现；在自家ting院，也恍惚以为他在注视，甚至是凝望着liu空剑，记忆不归怀川，而归给了那个不该的狄岸。

而今夜，月亮光华满溢，竟也像狄岸在笑！

她从不知dao一个人进入脑海是如此容易，要除去如此之难！

采眉用手握着小陶罐，松了又nie了、nie了又松，那是大姑姑给她的一百个铜钱，说夜里睡不着时，就丢来检。

她从来没用过，也自信用不到。想那景象多惨哪！一个黑暗中偻跪的shen影，无助狂luan地捡拾着散luan的铜钱，如无止尽的惩罚。那代表对内心yu望的降服，是失败和瑕疵，采眉不愿自己走到那可悲的一步。

大姑姑是聪明的，不见外人，省却多少烦恼呀！

也许她该捡一次，尝尝膝pi磨破，羞愧难当的滋味，然后就能恢复平静。她shenxi一口气，打开陶罐盖子想洒落铜钱…

突然，远chu1有“呜…呜…”声响传来，在静夜中诡异得令人不寒而栗。

在采眉还不知dao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，夏万已急促地来敲房门“三姑娘、倩姑娘，快起shen，海螺鸣响，应该是有海寇来了，我们得快到后山躲人！”

海寇？采眉觉得shen子一阵阵冷起来。朝廷有东南倭患的事她从小听到大，其中藏了不少杀人如麻的残暴故事，但海寇不是早就被平定了吗？至少在竹塘这几年都不曾遇到过啊！

虽是方寸大luan，但她还能镇静的安抚小泵，帮夏万背起婆婆，yan观四bi，心想，除了人之外，还要带些什么呢？

“我的妆奁、绣好的枕被…”巧倩脑里一片空白的呢喃着。

“顾不了啦！命要jin。”夏万边往屋外冲去边说：“东西可以任他们抢，安全最重要，他们可是杀人不眨yan的！”

夏万原不想吓她们，但这是事实，前些年倭患最烈时，血洗大城小镇，人人闻之se变。

巧倩听了，倏地拉住嫂嫂就猛往外跑，她真要死，也不愿意是这zhong恐怖的死法！

山径上已挤了不少村民，大人喝、小孩哭，黑暗中像盲luan的蜂群般杂沓无章，就怕下一秒那扬着长刀的匪寇就会朝他们的touding劈下来。

他们的目标是山腰的一个小石dong，正是以前避倭寇时候挖掘的，多年不用，也不晓得坍塌了没有。

“听说他们上个月才窜过杭州、苏州，怎么也没想到会看中竹塘这小地方！”有人说。

“也许只是路过而已，我们又没什么宝wu可抢。”另一人回答，并大声念句阿弥陀佛。

闻及“宝wu”二字，采眉想想，她们以命护住的liu空剑正是稀世珍宝，若海吭拼到，哪有不夺的dao理？

她的心顿时凉到底，她们走得不远，回tou还能瞧见自家屋ding的lun廊，或许还有机会…若是宝剑遗失，那可是终生的悔恨哪！

“万叔，我必须回去拿liu空剑！”采眉话未全完，人已往反方向跑去，gen本不容阻止。

“大嫂！”巧倩恐惧地大叫一声，但没有用。

采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跑着，心里不禁暗忖，若是她没缠足该有多好，或许就可以跑得更快了！

房屋四周依然平静，她刻不容缓地取下剑再冲chu院子，yan前只有一lun明月和她，那气氛惊悚得令人脚ruan，因为…她似乎已听到隐约的ma蹄和呼啸声…

猛地，有人将她拦腰抱起来，并低咒一句说：“你要找死呀？！”

采眉本能的踢动着，挣扎中还掉了一只绣鞋。正当她以为自己死定时，人已跌到水井后tou。

那人嘲讽的声音再次传来“节妇守则是宁死不屈，这水井是方便你tiao的，若有个万一时，可保你清白！”

是狄岸！采眉听chu他的声音，尚未回应，他就轻嘘一下，并以shenti挡住她。

大小的火把往村里疾进，闪闪烁烁的犹似鬼魅，约有二十来个，在如坟场般寂黑的村庄里飘dang，恍如冥王chu巡，风凄啸、夜yin寒。

采眉gan觉到狄岸的背极僵ying，ding住她的手，心tiao沉沉的透过来。突然，有个奇怪的声响呱叫着，半像人、半像兽，乍听之下好像是“阿你的tou”和［杀又拉拉”之类的怪异话。

全bu的火把都停了下来，那东西又叫了两次，有zhong顽pi、调pi的意味。而很不幸的，这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