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问你…为什么故意送那些花去整她?”
“就算要吵架,你也得提示一下…我们吵什么?”
“不要假装你不知道她回来了!”
草席下的旧报纸,一块黄酒渍已晕开来了。一条新闻还有后续…隔天,女歌唱家在献花的舞台昏倒了,铁舟晓得这样的新闻发展更叫座。
他又端起酒来喝,让喉咙像滚过一把把刀片。
“如果,你有任何的计画要进行,都随你的意,我没什么意见,”做父亲的说。
也许这就是让铁悠咬牙的地方,他父亲对他越放任,他就觉得越恨他!
“不过…”铁舟粗嘎着声,继续接下去道:“不要想象我也加入了你的阵容;对我来说,有些人比死了还要没有意义。”
铁悠看着他,像寒了心。“你真冷,你对她真的这么冷漠了无反应?”
“刘于不相干的人,我该有什么反应?”
“她是你的妻子!”
“忘了吗?九年前我就已经寄出离婚书了。”
铁悠永远觉得败给他父亲,他父亲什么都不在乎,而他,什么都在乎。在乎他的母亲出走,在乎他的母亲回来。更在乎的是他父亲…
他的落拓、他的埋没,他过着那种放逐自己的生活,他让他感到丢脸…他让他的母亲当年丢下他们走了!
铁悠是从小自尊心太强、太好面子了,他父亲的人生没办法满足一个年轻人那堂皇的虚荣心。
“那为什么…”铁悠叫道“你还要拿花去报复她!”
静定的,铁舟将大碗举到唇边,一口一口把酒喝完。从碗缘上抬起一对黑眸,冷冷地近于刀刃的光。
“相信我,”他缓然开了口“我如果要报复,不会拿花,我拿的…会是一举致命的东西。”
语罢,他手一掷,那只大碗飞出去,凄烈地撞碎在墙壁上。
细碎的陶肩弹到铁悠的脚背上,他微震了震,好像一刹那间窥见了父亲的内在,极深暗的一回。或者他也不见得窥知了,只是任性,想伤害这男人。故而叫道:“你是个冷血动物,难怪她会离开你…你一肚子装满仇恨!”
坐在草席子上,铁舟的姿势不当改变。
“铁悠,有件事你可能自己不清楚…”他的音调此刻倒转得心平气和“你的恨意比我多。”
铁悠的脸色一片铁青,僵了半天,他一个扭身冲出去了。
许久过后,铁舟才从草席子上动了一动。酒碗砸破,他直接将一瓶酒抄到嘴边,隐约想着,八成他做不成一张石椅子了。
因为,石椅子不会有颗沉甸甸的心。
铁悠一阵风似的卷到了大宅,但在最后的两秒钟决定他恨,他连这个家的玄关都不要踏进去!
不料才掉头,便撞上个人。
“小悠!”
三泽春梅举着一只老式提灯,刚巡完园子回来,手抓住铁悠,虽然歪掉半副肩膀,他的手劲还是很大,铁悠几乎要叫疼。这把手钳子,打他八岁开始就常钳得他痛得要死!
“几时回来的?这么晚了…”一顿,三泽看铁悠的脸色不对,松放了手钳子,问:“怎么了?”
铁悠别过身去没吭声,却抵住迸旧的桧木柱子,捶它一拳出气。
三泽朝幽暗的林园瞟一眼,懂了。
“又踢到铁板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