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身子稍稍离开她,另一只手却依依不舍地流连她鬓边,为她掇拾微微凌乱的发丝。
她倏地倒抽一口气。
而他,仿佛没察觉她身子的更加僵硬,只低低问道:“为什么要把头发染成这颜色?”
他问话的语音宛若向晚微风,轻轻朝她吹来,令她心跳不已。“什、什么?”
“头发啊。”他轻轻叹息“为什么要染成这颜色?以前乌黑亮丽的多好!”“染成…染成咖啡红不好吗?不好看?”她屏住气息。
“好看。”
“那…”
“可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黑头发。”他低低地,一面玩弄着她发丝,黑眸迷浮!叭崛崃亮恋模多动人。”
“你…”她凝睇他,话语梗在喉头。
他没看她,他看的是他正在把玩的秀丽发丝,他看的,是遥远的过往。
“我还记得你以前走在校园里的模样,步履坚定,下巴骄傲地微微抬高,被风吹拂的发丝常凌乱地贴向脸颊。然后你便会皱眉,不耐烦地将那些调皮的发绺重新拨回耳后…”
她嗓音沙哑“你怎么会记得那些?”
“我记得的可多了。”他忽地一扯嘴角,收回凝定过往的眸光,看了她好一会儿,忽地翻转身子,躺落她身旁的草地。
她怔怔然,当他伟岸的身躯离开她的那一刹那,她竟有莫名的失望。
半晌,她好不容易捉回迷干裰牵侧转过秀丽容颜,明眸凝定他英挺有型的侧面。
他仿佛感觉到她的凝视,也侧转头,朝她微微一笑“我还记得第一次听你读诗。”
“诗?”
“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,我就是,那一只,决心不再闪躲的白鸟,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,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…”他低低念着,微笑加深。
那是席慕容的“白鸟之死。”
薛羽纯呼吸一颤,脑海不觉流转起这首十几年来在心中默念过千遍万遍的诗句。
“你若是这世间唯一,唯一能伤我的射手,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,所有不能忘的欢乐与悲愁…”她跟着轻轻念着,忽地全身一颤。
他是这世间唯一能伤她的射手,而他,是否也记得所有关于她的青春岁月?
他说他记得年少时的她,记得许多关于她的事,他…难道别有用意?
她凝望他,有股热切的渴望想认清他瞳眸深处蕴涵的是什么,但他却忽然别过头,英挺的面容朝上,对着向晚天际绚烂的彩霞。
“我记得那回,你怀疑我是因为吸毒才被英国学校退学,回去台湾。”他忽地开口,闷闷地。
“啊,那件事。”她忽地直起上半身,急迫地想对他解释一切“我后来知道不是那样了,无情告诉过我,那件事是我误会了你。”
“无情告诉你?”
“嗯,他告诉我你是被同学栽赃的,那毒品是被他们藏入你房间,你事先并不知情。”
“你相信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是因为我还是无情?”
“嗯?”她一愕,不明白他问话的用意。
“你相信我没吸毒,是因为相信我本人,还是相信无情不会骗你?”他问,仍然没有看她。
“有什么差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