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有点紧张,便去自己失眠,起来找东西吃。
到了楼下,之之看到祖母一人坐在漆黑的客堂中,一下接一下地扇着扇子。
之之故意放响脚步,走近祖母身边,蹲下来。
老人握住孙女的手“之之,”她的声音很恍惚很迷惘“告诉我,我是真的回来了吗?”
“当然,”之之讶异“你此刻便在家里。”
“之之,”祖母疑惑地看着她“可是我的肉身也回来了?”
之之打一个冷颤,她明白祖母的意思,祖母误会自己还魂。
可怜的老人,她一定受了极大刺激。
之之替祖母打扇“你累了,一觉睡醒,就知道真的到了家,奶奶,明天是我订婚日子,你若休息足够,便与我们一起吃顿饭。”
除老太握住之之手不肯放。
“奶奶,我替你斟杯茶。”
除老太惯喝的玫瑰普洱放在一只白瓷罐里,之之熟悉地执了适当分量,用开水冲开,再加半杯冷水,她捧着杯子,服侍祖母一口一口喝下去。
之之边帮祖母捶背边问:“舒服点没有?”
除老太点点头,闭上双目“是,我是到家了。”
之之把祖母扶进房,老人的脚步不如往日利落,竟有点蹒跚。
“好好睡,明天见。”
之之小时候发烧,祖母也是这样看着她入睡,现在轮到小的来照顾老的。
之之觉得这间老屋似有魔力,离开它,即失去生趣活力,不管是祖母也好,舅舅也好,最后还是要回来才能心身安乐。
之之走到天井,采摘一碟子白兰花,放在祖母床头,这样,即使在梦魂中,也知道是回了家。
之之猜想新移民多多少少会有昨夜梦魂中,还似旧时游上苑,车如流水马如龙,花月正春风的感受。
香港这个上范,要忘却要搁在脑后,都不容易。它会悄悄上心头,在伤怀日,寂寥时,奈何天,盘踞不走。
可怕。
之之睡过了头。
“懒之,”有人出力摇她“嫁过去还这么着,丢尽陈家的脸。”
之之朦胧地申辩“奶奶…”她揉着双目。
奶奶,是奶奶的声音,之之跳起来,双臂挂住祖母的脖子,哈哈哈地笑,祖母恢复常态了,感谢上天。
老太被之之出力一坠,差些没闪腰,急急高声说:“快松手,别以为你只有三岁。”
季庄推门进来“之之,你今天上不上班?”
之之建议“大家休息一天如何?”
季庄摇头“不行,今日公司有事。”
她得赶回去逼着一班女孩子逐个电话拨通请客人来参观新装,本来这种服务算是特惠关照,只通知熟客,这一季连买过一条皮带的稀客都不能放过。
之之抱怨“妈,你有眼袋。”
“不要紧,”季庄答:“学人的妈妈也有。”
老太太说:“我那件灰紫色绉纱旗袍大约还能派上用场。”
陈开友自浴室出来,听到陈家三代女子的对话,不禁苦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