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百宝抢救二十三个星期出生的胎胚。”
“为了什么,五个多月的早产子如何救得活?”
之之悲怆地答:“因为国家爱人民,早生儿也是小柄民,人民是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资产。”
“之之,你感触太多。”
之之鼻子发酸。
“是的,”她说:“我触景伤情。”连忙转到另一个广播台,看到的却是法国大革命二百年纪念大游行,色彩缤纷,歌舞升平,国泰民安。
两姑侄面面相觑,作不得声。
饼半晌,陈开怀强笑道:“真受不了,一只生锈塔一百年没塌下来也要搞活动庆祝,我们哪一样不能比,千年的长城,万年的秦俑,什么都有,唉,从来没想过值得表扬。”
之之站起来“姑姑,我同你出去散散步。”
“慢着,看完这一段再说。”
“喔唷又是他。”
是的,又是他,都快成为新闻片王子,只见他嗡着鼻子不耐烦地对观众说:“香港人把我的头像印在汗衫上,是对我的一种侵犯。”
陈开怀忍不住说:“你的偶像不领情。”
“他不是我的偶像。”
“这次香港人好比朱八戒照镜子,两边不是人。”
陈开怀讲得直接了当。
“对,我们没有经验,太过热情,忽略后果,所以受伤。”
陈开怀说:“这统共不像精刮聪明的港人。”
之之答:“百密必有一疏。”
泵姑自告奋勇洗碗,之之独自上街闲逛,天还没有黑到尽头,半弯新月已挂在天边,在霓虹灯照耀下,本市并没有真正天黑的时候,之之在晚风中穿着短裤背心走下山去。
半途已经觉得有人尾随。
之之蓦然想起陈知的忧虑,莫非真的有三人小组或五人小组钉紧了他们?
她拐弯,后边的人也跟着转弯,还似加紧脚步:要追上来的样子。
之之发急,幸亏迎面有两位军装皇家警察巡过来,之之如获至宝,唉,大不列颠再不济,还培训出真正的英雄来打救老百姓。
那两位年轻英俊的警察见之之神色有异,马上一左一右护住她。
“小姐,不用怕,”又对住她身后钉梢者说:“你,站住,有什么企图?”
之之从来未曾如此感激过。
多年来她享受着权利而不自觉,要到今日才知道可贵。
被截查的也是一个青年,并无反感,笑咪咪拿出证件,客客气气地解释:“对不起三位,我晔光广告公司设计组人员,我见这位小组适合拍我们的一只运动鞋广告,才冒昧想同她攀谈。”
之之瞪着他,她相信他,她有第六感觉,这年轻人同她一样,是土生土长的港人,的的确确是广告公司的工作人员。
警察用对话机查过他的身份证与驾驶执照,向陈之说:“小姐,电脑的资料显示他所说—切属实。”
之之松口气,轻轻说:“不,我不拍广告,请你走开。”
那年轻人略表失望,耸耸肩离开。
陈之郑重向警察道谢鞠躬,警务人员受宠若惊,带着笑容道别。
回到家已是半小时以后。
她母亲挨在旧丝绒沙发上读报。
之之过去说:“光线不对,这样下去会训练成夜光眼。”
连忙拉来盏落地灯帮补。
一开就被母亲啐:“这下子皱纹雀斑可织毫毕露。”
之之细细看母亲“妈妈,头发最好剪一剪,染一染。”
季庄扔下报纸,叹口气“今年夏天这么难熬,谁还有心思妆扮。”
“不,我思想搞通了,日子反正要过,愁眉苦恼,不如眉开眼笑,一念之差,云泥之别,我才不与自己作时,妈妈,明天我们去弄头发。”
“人家会笑我们无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