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去去一副劳民伤财相,虽云人各有志,季庄仍忍不住觉得小泵神经过敏。
现在看来,她那一注赢面仿佛相当高。
对,还没存分胜败,香港不是那么容易输的,即使到了今天,赌徒们照样下重注买形势大好。
多少次了,眼看没得救了,又绝处逢生,再从头来过,更如烈火烹油,锦上添花,进一步繁华到巅峰。
这一次为什么会例外?
一定有看好的人。
季庄听得女儿问:“姑姑见时到?”
“下个礼拜,麻烦之之把房间理一理让一半出来给姑姑。”祖母这样说。
季庄笑“让我来。”不响应怕老妇多心。
之之连忙答:“没问题,我会做。”
好好的一个家,忽然人人都多了心,每个人对每个人都客套起来。
季庄不再言语,不要说之之想搬出去组织小家庭,连她都想独门独户地清静一下。
陈之刚踏出门口,就听见背后有嘘声。
她转过头去,看到舅舅双手插在裤袋里正看着她微笑。
他应该晚上回来,一觉睡醒,又是自己人,不着痕迹。
“之之,劳驾你上去一趟,把我那叠镭射唱片带下来,我好还给人家。”
之之搂着舅舅肩膀“搬回来吧,告诉你,这幢老房子快要卖掉,届时大家想住都没得住呢。”
“卖,”季力大吃一惊,他当然对老房子有感情?“为什么要卖?”
“来,我慢慢说给你听,一起走吧。”
季力傻住,卖房子?廿多年来,他已经把它当作家,他搬来时陈知刚刚出世,陈氏夫妇一有应酬,他就帮手照顾小外甥。
陈知胖,小小粗粗的腿滑稽兼可爱,大人只事给了点点鼓励,双手在他腋下耸一耸,他马上会得不住弹跳起来,季力私下叫他弹簧脚。
老房子一卖掉,连带这一切宝贵的记忆也一并卖去,季力忽然觉得身边有些什么仿佛离他而去。
之之见了暗暗好笑“你对这所移民急售的老房子有何留恋,你对本市都好似毫无感情。”
季力冲口而出“之之,你去问你祖父,房子要卖啥价钱。”
之之大惑不解“你根本不喜欢该幢房子,时常扬言要一搬为快,舅舅,别冲动。”
也难怪之之,季力惭愧地低下头,这些年来,他任性,放肆,意到心到,比年轻人还要鲁莽。
之之笑说:“还有,我还以为你要移民亚勃郭基呢。”
季力不出声。
之之同她的小舅舅说:“在老屋里住下去,一辈子拿不到护照。”
“我们从详计议。”
之之指指脑袋“思想忽左忽右,扭拧饼度,会发神经。”
季力啼笑皆非。
舅舅一时的荒唐语到了中午,渐渐放大,占据之之的心房,挥之不去。
之之跑到母亲的店里去。
季庄正在吃寿司饭盒,之之见到顺手拈一块揩油。
“你赶来干什么?”
“妈妈我有事同你商量。
季庄点点头,又是商量,一听到这个词儿她就伤感,不由得放下食物,看着女儿,大概是要结婚了吧,所以急急赶来通知母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