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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(1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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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有时候他zuo讲义,我整个人拥在他背上,当然是妨碍他工作的,但是他并不生气,他说:“你再这样,我就回家了,我情愿一个人在家。”

他对我像对一个小孩。

他喜huan喝黑咖啡,chou烟斗,生活很整洁,但是笔记与簿子都不喜huan给人碰,很怪癖。我不大跟他捣dan,有时候一个人在楼下看电视,让他一人在楼上专心工作。

我记得是第四个晚上,我一直数着日子,我在楼下看电视,正上演一bu悲剧,我看着就哭了,我想:他总是要走的,他总是要走的。

他在我shen后说:“乔,你怎么了?”

“没有什么。”我转过tou去。

“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“到这边来坐。”我说。

他过来,放下了烟斗。

“乔,我知dao你家里环境很好,但是,你既然跟我在一起…”他摸chu了支票本子。

我看着支票本子,又看他,我笑问:“想买我?”

“乔,你知dao我没有那个意思,不要说笑。”

“我自己有钱。”我笑“你还没我阔呢。”

“我知dao,但是…”

“你把支票本子放回去好不好?”我问。

“我是你的教授。”

“你是我的爱人。”

“你很顽pi,再也不尊重我了。”

“我十分尊重你。”我说“就是十分尊重你,所以才劝你把支票本子放回去。”

“你要什么?要送你什么?”他问“说给我听。”

我看着他,没有说chu来,我不想说chu来bi1他,然后他也明白了,他也不chu声。

“我知dao。”他点点tou。

“谢谢你。”我抱jin他。

“乔,让我照顾你的生活…”他说。

“jing1神上照顾我,不要掏支票本子chu来,请你不要。”

他只好缓缓把支票簿藏回去。我很高兴。我坐在他shen边,陪了他一整个晚上。后来他还是把支票存到我hu口去了,这是后来的事,他始终觉得对我不起,要想法子赔偿。

我们在一起是快乐的,我当他像偶像。我喜huan看他zuo工作,他全神贯注,高卷衣袖,把大张的图表一张一张地拿chu来改,那zhong样子的mei丽,是难以形容的。

男人rong在工作里的时候是mei丽的。

我向往他的神采。

其实我们也没有去什么地方,大多数呆在屋子里,我变得很轻快,与他说笑着,伺候他饮食。

他说:“乔,从一大堆公式、数目字间抬起tou来,看到你的笑脸,是人生一大享受。”

听他这样的赞mei,也是最大享受。

他也爱我,这是事实,只是人年纪大了,总还有其他的事在心里,不得自由。

我把tou发梳成辫子,他有时候会拉拉我的发梢。我存心要把这七天过得快乐,以便他有一个好的回忆,我也有一个好的回忆。

在厨房里我问他:“你要哪一zhong咖啡?咖啡粉还是新鲜咖啡?”

他笑“我女儿…”说不下去了。

啊他终于对我说起了他女儿。

我很自然地接上去“是,她怎么样?”

他也只好继续“她小时候说咖啡有两zhong,一zhong会响,一zhong不会响。”

“多么聪明。”我说,十分言不由衷。

这些父母,子女什么都是香的,白痴的子女也有一番好讲,对毫不相干的人就说自己的于女,无聊之至,虽说是人之常情,但是他如此超然,还带着这zhong陋习,似乎不可原谅。

我知dao我是妒忌了。我知dao他也是凡人,但是我始终希望他可以真的超脱。我不会求他离婚,他应该知dao怎么zuo,如果他是不打算放弃他家ting的,我跪下来也没用。

我大概很久没有说话,以致他问:“乔?乔?”

我抬起tou,依然是一脸的笑。

我笑得很好。我要他记得:乔有一个好的笑容。

我们到hua园去,走很久很久。天气还极冷,在早晨,雪没有溶,我们一直走,草还是绿的,上面结着冰,草都凝在冰里,走上去就脆脆地踩断了,我穿着家里带来的pi大衣,dai着帽子手tao,脖子上绕着又长又厚的围巾,整个人像冬瓜。他只穿一件薄薄的呢外tao,笑我。

我也笑。

气penchu来是白的。

“比尔,”我说“假如天气再冷,再冷,冷得很冷,一个女孩子忽然哭了,她的yan泪会不会在脸上凝成冰珠?”

“不大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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