纳梵太太忽然发觉我剪了发，说中国女人应该有长发的，又说样剪得很好，等等等等。我静静地听着，纳梵先生也静静地听着，忽然之间，我发觉只有她一个人在不停地说话。

“…没有。”我喃喃地否认。

到了家，我把新买的衣服拿来挂好。我洗了一个脸，抹一油，想化妆，但是时间不早了，又想换一件衣服，上还穿着破仔与旧衣，去纳梵先生家作客，这样似乎不大好。我又想起不应该空手去，于是拿了两盒糖，就在这时候，门铃响了，我苦笑，纳梵先生是最最准时的，看来我只好这样去了，我抓起了包与外，下楼去开门。

他的家也是一个舒服但是普通的家，他有一一女，女儿正在客厅看报纸，见到我，眨眨睛，表示兴趣。然后纳梵太太来了，她…我还是第一次见她。她是一个棕发的女人，中年女人该怎么样，她就怎么样，实在没有什么特，但是人非常心。

门外站着纳梵先生，微笑温如昔，他手上搭着西装，上仍然是衬衫一件。

我只是客气地笑着。

我说：“我不是孩。”

“你们年轻人过不惯这日，你们喜七彩缤纷，多彩多姿，这家生活，真是有无聊，却适合我，我是一

他来了，我请他坐，他惊异地问：“你一个人住？”

“谢谢。”我停了一停“但是我没男朋友。”

很正常的一个家，因此就有说不的普通。

他微笑着，维持着他的尊严，不声。

纳梵太太说：“怎么你还是这么瘦呢？自从在医院里见过你，怎么请都不来！对了，你那次并没见到我，睛完全没事吧？”

纳梵先生真的属于这个家？他此刻带歉意地说：“孩大了简直没办法呢。”

我起告辞，外国人有一样好，他们并不苦苦留客。纳梵太太嘱丈夫送我回家，外国人也还有第二样的好，老婆决不跟着丈夫像防贼似的。我说可以自己叫车，结果还是由纳梵先生送我回去。

吃完了饭，我仍然饿得很，想回家一碗青菜虾米面吃。我们又开始闲聊…累都累死了。

“你预备好了？”他笑问。

她伸手与我握一握“乔，你终于来了！”一脸的笑容。

纳梵太太看着我“照我看，东方的孩就很好。”

天渐渐的黑下来，我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，不耐烦等公共汽车，我叫了一计程车。

纳梵太太也笑“啊？”她把我端详着。

我有意外，他在取笑我。教授是不取笑学生的，由此可知我升级了，他没有把我当学生了，我说：“很多人以为泡茶容易，其实才怪，就像煮饭，病百，真不容易，都是看上去简单的事。”

“麦梯在看足球比赛，他不会下来的。”妮莉说。

我笑说：“请来。”

我说：“就这样了，可以吗？”

我说：“你可以到厨房来坐吗？厨房比客厅还舒服呢。”

我们门，上了他的车，他开一很旧的小车，可以挤四个人。我不是不知这世界上有什么好车，但是与他在一起，不会计较这些小节，他的优遮盖了一切，从开始到现在，我始终认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。

开饭了，我坐在客人的位置上。纳梵太太很健谈，絮絮地话着家常，我却坐得有疲倦了。最怕吃家里的西菜，不过是一块老得几乎嚼不动的，几团洋山薯，淡淡的，一味也没有，拼命地加盐加胡椒，吃完了还得虚伪一番，假装味奇佳。

“好的，谢谢。”

我坐下来。

我。“要喝什么吗？我去茶。”

发剪短以后，我整个都轻了，扬了，觉得很舒服。

他走来，说：“这层房很舒服。”

他们夫妻俩一对一答，我顿时寂寞下来，有后悔来吃饭，吃完饭又要喝茶，喝完茶不知几时可以脱。我默默地想：夫妻要这么平凡，才容易维持情，然而纳梵先生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啊，我不明白。

又是茶，又是饼，我吃得整个嘴酸酸的。

纳梵先生说：“乔也不是好孩，回家才一年就回这里来了，说回家不快乐。”他笑。

我说：“这事就跟煮饭茶一样，看上去容易，其实最不简单！”

“这是妮莉，”她介绍着女儿“妮莉，麦梯在哪里？叫麦梯下来见这位年轻的小。”

纳梵太太并不是很好的厨师。

他在归途中笑问：“很乏味是不是？”

走过一间理发店，我问他们有没有空，他们说下午可以替我剪发。我于是到城里去逛了一逛，买了一冬天衣服，然后坐下来吃了东西，再去理发店。

我很炔好了茶，递给他，他喝了一，笑了“好淡的茶，在这里这么久，茶还是得淡淡的。”他摇着。

“可以，我妻问：‘乔回来了？请她与她男朋友一起来，我想见见她。’”他说“我们都迎你回来。”

我说：“我早不是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