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稍稍明白了当年父母所面临的艰难抉择，倘若有一线希望，谁也不愿掀起滔天血海，然而袖手旁观，又并非为民取利，反而是睁睁看着他们沦为达官贵人、拥田地主的役，徒作他们的贱仆养料…

才了厅堂，就听得不远传来胡大嫂质朴的声音：“哎呀，仙，放着让我来吧。”“不用，些许小事。”

我应声，只是事到临又有些失落，不禁疑问“娘亲，何时才能让世人知我们的关系呢？”

“等到天下大，等到霄儿与娘同境，等到他们…离不开霄儿的力量。”娘亲眸左右灵动，温柔凝视，朱微启，描绘了一幅蓝图。

“当然了。娘几时骗过霄儿？”娘亲温言婉语，却仿佛看破了一角未来一般信心十足“待霄儿凝成了圣心，少则一年，多则三年，便能达到元炁与魄浑然一之瓶颈，届时再辅以纯粹的先天之息，当可破境。”

我知娘亲心中难免悲伤，只淡淡地应了一声，不再多谈此事，静静相拥。过了一会儿，娘亲微微直起背，轻声：“胡大要来了。”

“也好，看来我们母确实是心意相通。”娘亲微微颔首，眸柔情，抚上我的面颊“娘也担忧外人对霄儿横加谩骂，更何况霄儿行大事，不可受声誉之累。”

娘亲一我的额，微微勾一个笑容“霄儿昨晚消耗甚，今日且先不要劳神费心，好生休养，待用过晚，再行凝练圣心。”

当家的昨儿从山溪里抓来几条，今天特地让我带了条最的。”“如此就多谢胡大了。”娘亲微微谢。说着，胡大嫂已经现在了堂屋前坪，与我打了个招呼，便和娘亲一起去厨房了。

“先天手，孩儿真的有机会吗？”隐于世间大幕的武学极境，自古以来，未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天骄人杰求之而不得，资质平平的我实在没有信心。

“嗯。”娘亲话已至此，我也拾起了一丝信心，再不济重回葳蕤谷便是了，外人对我而言不值一提，只是待圣心凝成、功重铸，若要回葳蕤谷，还需完成改朝换代的大业，否则圣心反成累赘，终日不得安宁。但如此“谋逆造反”

“嗯。”我覆住了面上玉手，轻轻，定地望着举世无双的仙颜。娘亲稍一迟疑，柔柔决断：“那我们母二人结为鸳侣之事，权且…稍作隐瞒。”“好。”

“行，柳兄弟的刚刚才好，是得多吃好的。”胡大嫂也不疑有他，脆答应“前几天大雨，鱼虾都冒来了。

＊＊＊侧厨距离娘亲所居的东厢稍远一些，也仅仅隔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房，虽然没有外圈围栏，但仍可算于一院。我将棋瑶琴，搬于屋外廊檐，静坐竹织长席。

注：本章标题取自《谦卦》，艮（山）下坤（地）上，为山隐藏于地中之表象，这里用的是隐藏事情之意。

娘亲低眸一瞟，却是早有对策“房里的痕迹…反正胡大也不会去。”我不禁抚掌夸赞：“娘亲真是算无遗策，孩儿佩服得五投地。”“贫嘴。”

大事，范从积蓄了一教之力、等待了二十年之久，仍未觅到一丝良机，或许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完成，甚至发端开都无法掀起。思虑及此，我不禁开问：“娘亲，再造坤，时机何在啊？”

我适时地收手，见娘亲起，忽然想起一件事“娘亲，那些…要孩儿清理一下吗？”“不必了，霄儿的坏东西已经洗净了。”

若麻木不仁，不过是坐以待毙，彼死我随、争先恐后。若替天行、伐暴诛昏，再起兵燹烽火、战甲铁蹄，百姓亦是难得安生。

娘亲语气虽无比淡然，我却听得那悲悯之心，如今朝制国千疮百孔，百姓黎民任人鱼，无论兴替与否，皆是最痛苦的阶段。

玄武王朝腐朽积弊，藏污纳垢，已是烈火烹油、江河悬瀑，天地倾覆、坤逆转，大势所趋、难挽狂澜，义旗义举，一即发，俱在一瞬，时机近在前，说不定…今年便是系千钧之一线崩断之时。”

吧。”娘亲依旧淡然，但决万分。

“是。”娘亲中所言“消耗”让我心一，赶忙应下，不敢多说。“嗯。”娘亲微微颔首，便端起两个瓷碗走门去。

“可是孩儿听了会难受。”与娘亲的关系，我当然愿意公之于众，但这样必然会让娘亲受千夫所指…我实在难以忍受外人一丝一毫的恶言。

“…不会太远了。”娘亲沉默了一会儿，古井无波，却如批命谶语般肯定“太宁炿不思朝政，仇玉独揽权纲。上至文武百官，下至驿站小吏，穷奢极，铺张浪费。为民主者少，剥民脂膏者多。

娘亲淡淡一笑，毫无异状地说“胡大，今日多些好菜，昨天吃得太早，霄儿喊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