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朱雀王朝末年，国岁凶、民生凋敝，苛捐杂税日益繁重，天灾人祸连连不断，百姓为了觅得生路，便四逃窜，不少人迷失在靖岚山脉化为孤魂野鬼。

“拜阁下所赐，我现下武功全失，只能赶早不能赶巧了。”虽然理解他不得已而废我功的苦衷，但却未尝没有怨气，怎么也得揶揄一番。

“及至本朝，开国太祖太宁忡晚年丧，传位于圣孙，为了国安政顺而定下祖制，分封孙于各地、爵位世袭罔替，命其等不得从政、不可从业。

我不屑一顾地嘟囔：“原来是个假和尚…”“徒孙如此说，倒也没错。”范从哈哈大笑，忽然伸手一指“胡大壮已在前面候着了。”

我心中一转，已知他打的什么主意，但并未拒绝：“好吧。”因我失了武功，范从若以神速相携，恐有祸患，因此二人沿着平缓山蜿蜒而下，好在夏季日长，时间充裕，倒是无妨。

胡大壮正在山脚路等候，后的田间地，不少人正在忙碌，衣着朴素，荷锄带箪，劳作之间手脚沾满泥。我兴地伸手招呼：“胡大哥。”“柳兄弟。”

范从闻弦歌而知雅意，立时开始显摆：“呵呵，徒孙有所不知，据老夫考证，此村本朝以前就已存在了，但不叫司村。

“哦，原来如此。”此番缘由，若无考证解说，倒是轻易不能得知。“那云隐寺和孚咎呢？”

“后来本朝太祖年间，地发宏震，两州趁势修筑洊雷关，官遂通，发现了此村并纳治下，虑及两州已然连通，便将名字改为了司，取‘幸得有司，不迷林’之意…其实也是标榜自己功绩之举。”

“云隐寺原本是回日峰上的一座破庙，想来是前朝佛法鼎盛时的庙宇建筑，朱雀末年战火连连，此地偏僻而不得供养，僧人应是都跑光了，只余了破旧古刹。

到得神武年间，武安王一脉只须择一外人赐姓‘武’便能当代亲王替，而这些受赐姓者其实除了剃度落发、每月祈福数日，便与常人无异，亦可娶妻生、喝酒吃。

正是范从，我见怪不怪，有气无力地抱拳见礼，他也浑然不拘泥于礼数，笑呵呵回应：“徒孙来得还真是早啊，与你父亲甚为相似。”

而侥幸返回之人见实在翻越不过，便寻了依山傍、不虞祸扰之地，共助聚居，为了纪念落足至此的缘由，便将此唤失路村。

“后来圣孙继位，改元承业，武安王为了避嫌表忠，又让嫡长为先帝守孝家，但承业皇帝宽宏大量，赐还武安嫡帝王家，令其只需从孙挑选一人代替，无论嫡庶长幼皆可。

我们聊着聊着，已经走到山脚了，耕地在望，经过昨夜大雨，稻田更显青翠滴，细长叶片上残未尽。

“娘亲说不愿影响我，我…还拿不定主意。”范从微笑颔首，捋捋短须：“既然如此，昨日骤雨，不如与老夫游一遭那司村，再打算。”

而是失路村…那时洊雷关未成，靖岚山脉往返所需时日甚久，密林掩映、不见天日，难以翻越，多有失路之人。

“太祖顾忌自己百年之后，恐其有逆上夺位之举，便下诏重建云隐寺，让武安王代己家，在庙中持戒修行，说是为天念经祈福，消弭征战的杀孽罪愆。

雨后山景引人胜，我与他错步同游，却并没什么话题，一路上相对无言，但总不好一直如此，因此珠一转，询问：“阁下可知，此地为何叫司村？”

但其中分封到扬州的武安王太宁烨，乃是太祖四，曾在开国战争中立下汗功劳，勋绩彪炳，颇孚人望。而太孙年少德薄难以压服。

“大壮等了这么久，辛苦了。”范从微笑“田里不少人在活，咱们就绕着外边转转吧。”

“此后这不成文的规矩便传下来，武安王代代有庶幼遵循旧例、家持戒，只是要求愈发宽松。

“孚咎则是本代武安王的二重，他原是幽州人士，光纯十年士，躁乖戾、愤世嫉俗，因言语不敬得罪同侪而被贬扬州，落魄潦倒、众叛亲离之际却被武安一脉看上，因此代王剃度受戒，任云隐寺监寺，已有十年之久了。”

布带束发，上没什么贵重饰。

“咳咳…”他抚须尴尬地咳了几声，转移话题“徒孙寻老夫所为何事？”“自然是为了圣心。”我也到为止，不再穷追猛打，他背手挑眉，略带诧异：“徒孙与仙尚不能决？”

胡大壮也早已看到我们，此时迎上来，犷一笑，又对着范从颔首“教席。”这称呼颇为奇怪，且并无尊卑之别，但我不甚在意，天教之事我知之不详，不能想当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