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我不知胡大壮夫妇住在何，否则倒可登门拜访。我沿着田埂小路而行，田里的青稻未至膝，偶尔拂过我的，仿佛柔弱女挽留不及。

二人一问一答，除了互称之外，其余语句音调极其怪异，每一停顿之间的句读，首字必是由低到的长音，而尾字则是由到低，其间则平如面，而且每句或四或六或八。

如此说辞，自然是希望娘亲允许我弹奏《凤求凰》，借曲抒怀，但显然不可能瞒过娘亲，她毫不介怀地微微笑：“也好，那我们母手谈几局吧。”

虽是沿着山弯弯绕绕、下坡而行，倒也平缓，路面镶嵌着石块沙砾，许是车行人皆自此来往，土壤夯实。山间景虽好，却不能让我驻足，悠然漫步而行，沿路而下。

将稻田分割开来的田埂、渠仿佛四通八达的城街，除我以外，依稀可见几人在其中穿行，光脚草履，裹着泥，似在观察稻苗长势、除稗草。

行数百步后，便连接到了一条差不多宽敞的路牙，走到外侧一看，视野开阔，如棋盘排布的田地，埂路渠若隐若现，低错落的土房木屋，远地而起的山脉，白云似冠而加诸于绝峰，如同穿针引线的墨绿绣针，天云淡，令人心坦。

没成想娘亲搬围棋来，我一下哭丧了脸：“娘亲，孩儿惨输数十局，都快麻木了。”娘亲黛眉微蹙：“那霄儿意何为？”“孩儿想去走走。”

而后者却不让我再行弹奏…其中何意我自是通透无疑，可惜束手无策。对弈就惨不忍睹了，五日间我与娘亲手谈数十局，无一胜绩…虽说败果从百减至五十，却毫无疑问仍是一败涂地，连个难分难解的局面都未曾现过，只因娘亲走一步想三、五步甚至十步。

“娘亲，还是不了，新学的琴曲孩儿把握不到意境，还不如捶破鼓。”我走近几步，皱眉迟疑。

毫不吝啬照拂关切，但我所想要的关系却无法寸，我知就班无法动摇娘亲的心防，只会让她更加定自己的想法。穷则思，思则变，变则通，通则久。

其中一人着麒麟绯袍，四梁朝冠，腰盘素带，发白，面目沧桑，双清澈，蓄着山羊胡。

一人是官，一人是僧侣，这不足为奇，奇怪的是他们中的话语声调，那官面目沧桑，老态分明，一手背腰一手抚须：“孚咎监寺，云隐宝刹，坐拥福田千亩，一年租税几何？”孚咎和尚瓮声瓮气，单手合十行礼：“龙渊学士，福田供奉佛祖，何谈租税？并非众僧所享，俱为如来。”

此话一，娘亲目微抬，樱吐辞：“伸手过来。”“哦。”我乖乖照，双目闭，偷偷睁开一条。

正如方才娘亲席地而坐，我直直站立，反而觉得矮了一、甚是惶恐，盖因娘亲十余年积威甚，我尚不能摆脱影响。这几日相下来，娘亲依旧如同慈母一般。

而我唯有见招拆招，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。第六日，我照例将剑式练了几遍，快到未时，便即收功。娘亲坐于案几前，白袍拂席，如昨日般招呼：“霄儿，来，抚琴养心。”

越过几丘田亩，我路过一个汇，视野里下一条横上有两人并行，服装华丽，自右而左走过田埂。

目前我已技穷，正当求变，因此选择外散心，寻找变化之机。这条路沿山而开掘，旁内侧有枝桠藤蔓拦路垂下，偶尔有泠泠、烂漫山。

只见娘亲伸玉指，轻轻在我手心一，一清凉之意游遍全，表的汗渍一扫而空，而后便听见娘亲亲切嘱咐：“早去早回。”“是。”

另一人杏黄僧衣，外披镶金大红袈裟，手拄金环禅杖，脖颈挂着黑亮念珠，手勒着菩提串，戒疤，脑满，每走一步浑颤颤。

日里，练武之后仍是抚琴对弈以作休息与陶冶。琴谱记得很快，弦奏曲难不倒我，学的也是名曲，如《白雪》、《山》、《广陵散》、《平沙落雁》和《梅三》，可惜其中意境难以领会，弹奏不得神韵，娘亲的赞誉远不如第一日的《凤求凰》。

我悄悄松了气，还以为娘亲打算如惩戒幼时顽的我一般打手心。向娘亲行礼告退之后，我便沿着屋旁的宽敞土路行，说实话，娘亲并非小可人的江南女，反而称得上亭亭玉立，虽说较我矮上一些，但我从未觉到自己材大。

渐渐可以望到田地里的青苗，稻业已穗，但谷粒俱是瘪瘪的，还未充实。不多时，我便来到了连绵田地的一，前方青狼泛着一泥土与作的芬芳，我竟觉得十分受用。环顾四周，田坎垒岸低相，坐落着数十几间房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