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望去，村落四周不乏树乔木，所合围的却尽是目惊心的废墟，此地应有数十人家，颓圮的土墙，散落的茅草，折断的梁，倒塌的门楼，飘挂的布条，破烂的家，青黑的土地上有着更沉的污秽…

娘亲随手捡起一块掌大小的残破木片，黑漆金字，隐约可以辨认是一个“孙”字。这代表着。

我环顾了一下四周，发现地上散落的梁颇有些质地特殊，不似其余房屋结构所用的松木、杉木等，便问：“娘亲，这是什么地方？”“祠堂。”

在废墟间几个纵跃，便到了娘亲边。“霄儿可是有发现？”娘亲早听见了我的呼唤，待我落地便即发问。

“娘亲可是已知真相？”我一听便有所会意。娘亲微微一笑：“尚未，只是这残砖提供的线索，便可让搜查的范围大大缩小…若是军械，那么会有严格的申请发记录。若是私铸，那便可从打铁匠人手。”

发现场，已是满目破败。

但下并无外人，我自然无需顾忌，大步星、横跨数阶，不多时已然到了山间小的尽，自缓坡而上了一山腰坪地，映帘的却是满目疮痍。

此情此景，应当还是官府收拾整敛过的，却仍旧令人作呕。娘亲在不远静立，青丝白袍微微飘动，仿佛在为此地的冤灵默哀。

“但此乃无论哪朝哪代，弩箭都被列为军械，控严厉，民间禁售、禁铸，一经查得，可以谋逆论罪，下狱受刑，此间现如此痕迹，倒真是教人窥得一丝曙光。”

待我说完，娘亲毫不吝啬地微笑夸奖“不过这并非是普通箭矢的凹痕，而是弩箭。”“二者有何区别吗？”我好奇。

“箭矢以人力驱发。而弩箭是以机关发。”娘亲将碎砖捻起，对着光微一察看，细细为我解惑“寻常弓箭虽然也有破土之能。

但并无卓绝轻功、逍遥法，只能略地以元炁加弹力，姿势颇为鲁不雅，不似娘亲的优雅、羽玄君的极速。

我也心情低沉，靠近几步，轻轻唤：“娘亲？”“嗯，”娘亲神如常，微不可察地颔首“霄儿，我们四找找，看看有无线索。”

“霄儿，娘先行一步。”此言之意，乃是娘亲使轻功，而让我随其后，我自然会之，称是。

我应是，于是我们母二人便各自行动。绕着废墟走了数十步，我来到靠近外侧的一房屋废墟，望着满目残骸，心中唏嘘。

武林中使用箭矢的门派宗阁虽然屈指可数、传承稀缺，但娘亲也曾讲解过，只是我未能亲见证，是以并不确定。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嗯！”我用力地，将手中的残砖展示给娘亲，说了自己的猜测。“霄儿果然观察微、心细如发，这确是至关重要的线索。”

除非如朱雀太祖的一生之敌霸王那般天生神力…但军旅所的弩箭却可轻易到，只因机械的张弦机构发力远超常人，较之武林手的力也不遑多让。

“哦。”我思索，虽然并未拨云见日、直窥真相。但总算是有了明确的方向，可以顺藤摸瓜，在黑暗中前一步，更何况自己还是功不可没的。

但异常的是，碎片压在地面一侧不规整的外缘中，竟有一小段光弧形。我将其拾起翻转，是一近似圆的凹形痕迹自外而内地嵌其中，约三寸有余。再对着光细看，辨认尽是一个菱形空槽。这是…箭矢的痕迹？

“咦？”我正离去。忽然瞟到墙影有一块残破的土石，应是烧制过的土砖，褐黄，在残垣断中，碎砖本来平平无奇。

但一来箭矢的箭簇并非菱形而是四角星，二来此乃烧制的土砖，常人并无惊人膂力可使弓箭破土三寸有余…

这群丧心病狂的凶手，不仅屠村绝，还毁屋推墙、拆梁断，现场极难清理，恐怕连官府都只能草草了事。

娘亲微微一笑，形闪动，一袭白衣飘飘然于石阶上蜻蜓般跃升，眨便不见踪影，消失在草植树影间。我虽是负元炁，当属一手。

房屋结构几乎全损毁，栋梁相互倾轧，木板瓦砾满地抛洒，只余几截残缺的土黄墙。破坏得十分彻底，几乎没什么有用的线索。

但立刻明白此乃重要线索，于是小心持握，在废墟间寻找娘亲。我跃上一截较的残垣，四张望，一览无余之下，很快便发现了娘亲的所在…约摸废墟中心。“娘亲…”我声呼喊着。

我不忍去看几极似血污的痕迹，转离去，而后又细细察看了几废墟都不外如是，支离破碎，极难辨线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