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不是你家小姐。”
说实话,他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了。
他希望她是康宁?还是不是?
其实,他心知肚明,这已经无关紧要了。
伞儿颤着身子瞧屋内一眼。
那天蒲山崩石,下山的山路受阻,她一直被困在山中,待山路打通后,她连夜赶来别馆想与小姐会合,没想到竟遇上这种奇怪的场面。
屋里所有的人脸色都是凝重的,诡异不安的深夜,再加上窗外不断骤窜的闪电,一明一暗,忽震忽静,氛围甚是恐怖冷森。
她屏着呼吸,怯怯地挪着身子向床上瞥了眼。
只见浑身是血的女孩面色死灰地躺在床上。她下意识的摇了下头。
“不!她不是我家小姐。”
她家小姐是千骄万宠的干金,怎么会穿着粗布衣,如此狼狈不堪?
雷天昊看着伞儿拚命摇头,将视线茫然地移向床上,突然间,一声扯肝撕肺的哀号自他身旁响起…
屋里屋外全被这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给惊悚得心底一跳,背脊发寒。
“啊…”伞儿掩着脸,吓得脸色刷白,浑身剧烈地颤抖着,接着双膝一软,跪瘫在地上,挣扎向前爬去。
“小姐…天啊…”她奋力推开一脸骇然的大夫,双手抱住满身鲜血的康宁,哭喊哀恸叫道:“小姐,你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…”
雷天昊霎时全身血液逆流,手脚像浸在冰水里似的从骨子里透心地寒栗。
她…她是康宁?
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她,是他的妻子?
天!她说的都是实话,而他…他究竟做了什么?
所有知觉,所有声音都随着不断流失的体温变得遥不可及,只有那股无法承受的心悸,跳脱自制力,一下又一下重戳那颗已经麻痹的心脏。
他无神地看着几乎察觉不到呼吸的康宁,以及拚命恸泣自责的伞儿,一股一直被他压抵着的感情,带着灼热的痛楚,从心底深处一口气膨胀了起来。
他紧咬着牙关,用全身的力量阻止这股澎湃的激潮。
恍惚中,听到大夫低声说了句:“准备后事吧。”
“轰!”大脑霎时敲响了丧钟,而他也在那一刻起,封闭了所有的意识。
雷天昊移动麻木的双脚向外走去,沿着被大雨冲刷得几不可辨的血渍,来到康宁中箭之处。
他站在那儿,滂沱大雨一直下着,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似地,他任雨淋打在身上、脸上、双手上。
那双沾满了康宁鲜血的手…
他将手贴在脸颊上,仿佛康宁的体温仍然停留在指间,她明媚的俏脸就深深镌在他灵魂深处里。
他痛苦地闭上眼睛,任由雨水带走他脸上的泪痕。
他爱她!
爱得无以复加,爱得连呼吸都感到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