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的目光我至今难忘，像泥钉钻墙里时边缘脱落的灰渣，他张张嘴，又把烟夹到手里：“这事儿姨夫只给你说过，可不许说。”我不知该说什么，只好又拈起了一只油煎。

我问他老臭包是谁。姨父哼了声，淡淡：“就一补鞋的呗，打小冻坏了，娶不着媳妇，论辈份还得我叫叔，后来在平河洗澡淹死他娘了。”

刚开始还怕怀上，那年也没有什么避，提心吊胆，呵呵，后来计划生育搞下来，全村结扎，妈个的，连寡妇都没放过。这倒方便了我，几乎每天都要折腾。直到厂里送我去读夜校。”

我想告诉他“再胡说，老宰了你”却一个字都崩不来，只觉得满手油腻，恍若握着一条狡猾的蟒。

“以前姨父给你说的”姨父把烟衔到嘴里。“啥？”我飞快地鼓动腮帮。“其实啊…女人没你想的那么纯洁，神圣…当然男人也是。这个世界…怎么说呢？在我看来，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世界…你找不到门。

姨父倒地的动作和刚才并无二致，让我产生一莫名的熟悉，但他轻蔑一笑便把我从错置的时空中揪了来：“你跟我差不多，就是没我的胆罢了。”我蹿上去，一把掐住了他的脖。

他瓮声瓮气的，肚涌一袭明亮的波狼，看起来无比柔，让人忍不住想踹一脚。于是我就踹了一脚。我到发都竖了起来。

那些世界就不迎你，你也不喜它们…但，但一旦你去了，就没那么容易来了。”这些话他说得断断续续的，看起来就像喝醉了在说醉话一，他咬着过滤嘴，摸了摸袋，再次把烟拿回手里：“想不想搞你妈？”

父母卧室亮起橘的床灯，透过窗帘的分变成了粉红，像一张一阖的昆虫复。偶尔一袭影戳上窗帘，我就心里一。我不知姨父在什么。

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都熟了。我不得不把它吐来，像狗那样哈着气，就在这时，姨父的声音再次响起：“后来不知不觉就跟他有了那事儿，就是那事儿。很自然，我也不知该咋说，她连反抗都没有。

说这话时他始终低着，那张长脸埋在影中，额上的汗汹涌得如同十月的大雨。我愣了好一会儿，轻轻地把搪瓷缸放回桌上，却咚得一声响。缸里的跃来，溅在脸上，丝丝冰凉。好一阵没人说话。这不是个好现象。无论如何，总要有人说什么。于是我就张了张嘴，我说：“唉。”

月光浇在树上，激起一缕清凉的风，连梧桐的影都动起来，除此以外，天地之间再没任何声响。姨父很快就来了，他叉着腰站在我面前，望了月亮，小声说：“你知姨父那次跑到哪儿？”我没吭声。

“完了？”我声音细细的，像被人住咙挤来似的。“那可不，你还想听啥”姨父笑了笑。我哦了一声。就垂下了。汽袅袅，裹着丝榨菜味，拂在脸上油乎乎的。我忍不住喝了一，得差把搪瓷缸扔掉。

“平河大坝上，那天也是大月亮，我在坝上躺了好久。”姨父挠挠肚，又指了指月亮，似乎还想说什么，就在这时，卧室传来母亲的声音。起先很朦胧，突然变得尖利，然后她急吼吼地叫了声“陆永平”声音很快低下来，却如同脚下的影一样清晰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月光似乎亮了。

我到嗓里卧了条蛇。姨父扫了我一，又垂下了，他也说了声唉。于是窗外就刮起了风，梧桐的沙沙低语也爬了来。半晌，姨父抬起他已经直腰杆，衔上了一支烟死死盯着我。

“姨父之前在卫生所和你说过，让姨父来帮帮你吧。”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，空气中凝聚着某压抑的燥，要是班长在这里，一定能说一堆诸如什么带低气压之类的话，但我只知，云压得很低，而那雨一直没能落下来。

他里闪过某奇异的光芒，带着某异样的快意。说完他端起杯抿了，于是汽就哈在他脑门上，使后者愈加闪亮。我不由把搪瓷缸晃得快了。姨父却不再说话，他放下杯，瞅瞅我。

半只油煎顺着他的脖溜过衣领，到了肚上。姨父脸红了，却笑得越发灿烂。我松开手，一跌回椅上，大气。十六那晚月光亮得吓人。我站在院里，着一只油煎，不时扬起脖啜上一，等姨父去后，我仿佛才终于想起了母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