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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夕照迟迟,一树云烟坠地。
雪雾中,落杏里,帆龄一shen雪白,就似一朵向晚的水荷,独自开hua,潋滟如霞,jiao贵而无双。
“听说武宣亲王府内jiao养着一株绝代无双的水荷hua,今日我总算亲yan目睹,果然是名不虚传!”
朱心同停了chui笛,yan角chun边,louchu一抹倜傥绝俊的笑意。
“定广亲王帆怀德之女…帆龄格格,自幼就被朝廷敕封为郡主。可惜七年前,帆怀德死于察哈尔一役中,临终前,将年仅十岁的帆龄郡主托孤,jiao给了当时同在察哈尔作战的蒙古札萨克武宣亲王照顾。”
镶玉长笛在他修长指间转动着,他似笑非笑的yan望着微微怔忡的额豪。
“听说当时太皇太后怜悯帆龄郡主年幼孤苦,而武宣亲王又长年征战沙场,太皇太后害怕武宣亲王不懂得如何照顾年稚弱女,而有意将帆龄郡主收养gong中,谁知武宣亲王一知dao太皇太后有意收养帆龄郡主,竟然立即带着帆龄郡主回归蒙古草原,太皇太后只好打消了收养帆龄郡主入gong的念tou。”
朱心同拍打着手中长笛,微笑dao:“一直到五年前,武宣亲王奉诏入京,定居于北京城,太皇太后召见了帆龄郡主,知dao帆龄郡主受到妥善照顾,这才默许了将帆龄郡主jiao托给武宣亲王照顾的事实,这件事名闻遐迩,朱某虽家居江南,却也耳熟能详。”
他微微挑眉,han笑问dao:“朱某只是不明白,武宣王爷戎ma倥偬,福晋去世后人未再娶,家中并无女眷,照顾一个年幼稚女岂不是件苦差事?既然太皇太后有意收养帆龄郡主,武宣王爷为什么不抛chu这个tang手山芋,反而还尽是把麻烦往shen上揽呢?”
“君子一诺,自当终生信守!”额豪面se沈稳,泰然dao。“我既然答应了定广亲王要照顾帆龄,岂有将她丢给太皇太后的dao理?况且gong中规矩大、束缚多,与其让帆龄去跟那些和硕公主、格格们争chong,倒不如我自己照看着她,也比较能安心些。”
他扬起了nong1如鹰翅般的英眉,望着逐渐走近的帆龄,心中突然泛起了一gu微酸的复杂gan受。
“况且帆龄对我来说,从来就不是一个麻烦。”他沈声说,吐语清晰,一字一句都让她清楚听见。
“举世皆知,我额豪·特穆尔向来视她如…亲shen爱女!”
帆龄在白玉石桥中停住了脚步,定定凝望着他,未语的眸光中有着柔然的悲伤。
额豪黯然别过tou去,不敢直视她bi1人的yan神,有一缕痛在xiong中缠绵。
今日武宣亲王府这场诗筵,早在北京城中沸沸传扬开来…城内所有汉人文士都明白这场诗筵,是武宣亲王要为螟蛉义女,也就是前定广亲王所遗留下来的唯一爱女帆龄郡主…选女婿!
唯有亲手为她择得夫婿,送她chu阁,才能断绝了两人之间越来越微妙,却是不该也不能有的情愫牵绊、因缘纠缠…他明白,她也明白!
早在当年定广亲王脱孤,在病榻前要他视她如亲shen女儿一般照顾时,就决定了他和她之间,只能是义父女的关系,不能有男女的情分。
帆龄寒潭般清澈幽冽的双眸,扫过禄水亭内所有前来参与诗筵的汉人文士,yan中掠过一丝恻恻酸楚,隐隐泛上泪光。
他是这般急着为她择絮,急着摆脱她这个牵绊…而潜藏在她心中,那年shen月久,如藤蔓般层层缠绕的情思眷恋与牵念,都只是痴心妄想!
夕照里,隔着迷蒙的云天,额豪看到满满珠泪,化成凝lou洒落在帆龄脸上。
额豪觉得心中酸酸的,有一zhong揪结的疼,尖锐地划过xiong口。
这朵最珍贵宝爱的水荷hua,他一手栽植,看着她han苞潋滟,芳妍初绽…然而这朵他用尽全心全意呵护jiao养的水生hua,却注定不属于他!
他终究要在她最mei丽的时刻,将她jiao托chu去…只因他不是她的水泽!
“酒觞liu下来了,该lun到谁接着续词呢?”
朱心同望着环溪顺liu而下的酒杯,一双光彩焕发的yan,笑意沉沉地望向了帆龄。
“以柳絮为题,赋词为咏…听说帆龄郡主诗画双全,可否让在下一开yan界呢?”
帆龄望向清华飘逸的朱心同,仿佛这时才看到他的存在,微妙的紫橘se霞彩liu入西天,她的脸也映着光,一片潋潋红yun。
她俯shen,拿起了溪中的酒杯,水光在她双靥里dang漾,她浅啜杯中酒,幽幽低yin:“与君相思莫相负,共上三生石,别记来时路。”
一潭水声和着她腕上清脆的玉铃声,像是rou合淡淡的冷风与诗句,清漾着情悠般的憧憬。
“未曾相识只孤伶,风雨生死别,情在不能醒。”
朱心同一击手中长笛,笑赞dao:“好一句‘情在不能醒’!”接着却又摇tou,叹dao:“可惜过悲了!红颜自古多薄命,不适宜常发悲声,以免为鬼神所忌啊!”帆龄浅浅一笑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颊上泛起了霞光般的酷红,也不知是淡酒还是夕yang,将她的脸染上了胭脂般的嫣妍。
“若说郡主的词过悲,那阁下之前所作:‘一生被缘误,未老竟白tou’,岂非悲得过甚、悲得过tou了?”
禄水亭内,一个shen材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