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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(2/10)

白蕙一惊,停了脚步,见是西平,招呼;“是你。快去吧,他们都在。”

真是巧得很。当西平把他的奇车在吉庆坊停妥,摇下右侧车窗,准备盯住每一个走的人时,他一就看到白蕙打着雨伞从走来。

白蕙应声站起来,向他们告辞。

“那…”白蕙不解地看着西平。

“怎么啦?”西平凝视着继珍,她竟是一脸忧郁。

“全由你准备,来得及吗?”继珍不无担心地问。

白蕙觉得这位少爷竟拿她的讽刺话当补葯吃,心中暗暗好笑。但她毕竟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,也被自己的主意引住了,此时不禁接着了西平的话兴致地说:“这有什么难?在门厅挂一些谜语,参加者门先猜谜,猜对了才能领饰、罩。谁先猜到,谁就能尽情挑选他喜的,后猜到的,就只能拿挑剩的…”

“可是…”继珍不再说下去了,只是在心里嘀咕着:“现在这个舞会还有几分是为了我呢,唉…”

饰、罩就行。而且…”说到这儿,白蕙想起西平的“舞会完”论,不禁用了略讥讽的语调:“为了晚会的‘完’,化装用的饰、罩全由你当主人的准备不就得了?你可以制作你认为‘完’的么!”

西平拉开车门:“上车再说吧。”

“他们是谁?”

“如果一条也猜不中呢?”继珍大声地问。

“西平,”继珍叫了一声,但没有往下说。

白蕙本能地退后一步“我不。”虽然说得很轻,可是很决。

两天前,丁西平去蒋家取舞会上要用的谜语,因为有事耽搁去得晚了,没有遇到白蕙。他有一丝失望,可是并无多大遗憾。在蒋家,面对着继珍兄妹.面对着蒋老伯,能和白蕙说些什么呢?…他早已发现,当着众人的面,白蕙总是相当拘谨。他想看看,当白蕙与自己单独相时,是什么样。一烈的发自内心的、几乎本能似的念摆住了他:应该,不,是需要和白蕙单独谈谈,只我们两个人,谈什么都行。

见白蕙迟疑不答,丁西平立刻补充:“我得去对付那些化装用品。”

白蕙轻叹气,:“好吧。不过有个条件,到那天对女士要优待些。”

西平快地说:“同意。但…”他突然顿住,调整一下语气,仿佛不经意地开个玩笑:“象你这样聪明的女士,不必别人格外优待的。”

“嗨,白蕙!”丁西平的声音因为激动,竟有一丝颤抖。

“别怕,”西平一手扶住车门,一手塔到白蕙肩上,躬下,几乎贴在

谁知西平又兴奋地接:“妙极了,由我亲自来设计饰、罩,然后请人制作。”

“那可不行,”西平狡狯地眨眨睛:“得想个法,排定挑选的顺序。”

丁西平在他的办公室已经呆了整整半天。今天上午他冒雨驱车去杨树浦蒋万发当厂长的新丝织印染厂,商量了分机设备需要更新的问题。吃过午饭回来,已是一半钟。因为天沉得厉害,室内开着灯,他在台灯下看材料,早已觉得厌倦而心烦。望望窗外,细雨毫无止歇的意思。路上行人稀少,只剩下减速缓行的公共电车和偶尔飞驰而过的私人小汽车。

白蕙已在后悔刚才的多言,因此现在气冷淡地说:“最近学院的功课很忙,…”

未等白蕙说完,西平接:“那好,就寄到学院。”

这么想着,西平的手已抓起了电话。他通知家里,晚上有事,不回家吃饭了。随即,他以最快速度收拾好办公桌,拿起雨衣,直奔电梯。匆忙中,他看了一下手表,五半都过了,得快一

近似圣洁的情顿时充溢了西平全心。他几乎是屏住呼坐在汽车里,呆呆地望着愈走愈近的白蕙,直到她堂,沿着人行走去,他才猛地打开车门,一步跨到她面前。

白蕙脸红起来,脸上的笑涡不见了,又换上了一开始那副漠不关心的冷淡神情。

“我今天专门在等你。”

他突然想起三天后将要举行的家舞会。他对这个舞会颇抱了一希望,希望它开得烈而堂皇,希望借此与老友重逢并结织一些新的朋友,希望…,还希望着什么?他问自己。猛然,他明白了。白蕙,他将见到白蕙,在自己家里接待白蕙,他将和她共舞,将把她介绍给家人和朋友…对于自己,何必隐瞒内心?潜藏于内心的最隐秘的愿望,是白蕙!“CouPdefoudre!”一个法语词组突然现在西平的脑际。“一见倾心,”法国人如此形容这情景。情里最好的一,如电闪雷鸣,突然来临,不可抗拒。难自己对白蕙竟是这情了

西平痛快地说:“来得及。我准备发二十张请柬。二十份饰、罩,几天就能好。”

西平也从沙发上站起,问:“白小,给你的请柬寄到学院,还是寄到家里?”

白蕙今天穿着一条咖啡呢长在那双米靴里。上是浅黄的厚衬衫加一件墨绿缕空背心。那只也是墨绿绣着浅绿纹的手袋,背在左肩。她的两今天没有用丝带扎成一,而是随意地挂在前,随着她的步态而轻盈地动。她一路慢慢地走着,有时低看一地上的积,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忧郁。

白蕙把一歪,意思是问:为什么?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动作。

“为什么?这个办舞会的要求不是你提的吗?”西平不解地问

继珍一气说完的这番话,也不知为了讨好了西平,还是为了在白蕙面前为丁西平炫耀,可是她的两个听众都反应冷淡,没有接腔。于是她只好又撒似地加上一句:“到那天,我可要挑一副最好看的。”

“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他们的。”

继珍这才放心,兴地说:“哟,我忘了,你本来就会画画,能设计服装的,搞这玩意,一定不费劲。何况你们自己就有服装厂,加工制作也方便。”

西平仿佛本未注意到继珍的弦外之音,仍快活地说:“那好,过几天,我亲自来取。”

白蕙不置可否,朝房门走去,西平对着她的背影,声说:“你答应帮我挑选的谜语,别忘了,不可失信啊!”“行啦,你放心吧,我的家教师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
“我想,这个舞会倒不如不举行…”

但他仍然坐在自己的大圈椅里一动不动。他不想上回家,家里没有他渴望见到、谈话投机的人。那么,去找朋友?找谁呢?大学时代的老朋友不少已久未联系,而因为刚刚回国,还没有来得及结识多少新朋友。一寂寞无聊之油然而生。他不禁想起在黎求学时的生活。那时,最令他痛苦的就是孑然一,举目无亲。然而现在已经回国,已经生活在亲人边,为什么还有这孤独呢?他只觉得心烦躁不宁,却想不清楚其中的原因。

“那就罚他最丑的,哈哈,”丁西平接,并开心地笑声来。接着对白蕙说:“白小,能不能请你帮忙挑选几十条谜语?”

“蒋继宗、蒋继珍呀,今天连蒋老伯都在。”白蕙说。

继珍已经觉得难以忍受了。他们俩只顾谈,自己则被撇在一旁。她特别受不了西平同白蕙说话时那容光焕发的样,只觉得心里酸酸的。可是,怎么办呢?他们大大方方地讲话,又没用自己所不懂的法语。何况前不久刚因自己失言而向白蕙过歉,今天总不能再发火吧,又是在西平面前,那岂不是太缺乏风度了?但是请勿为继珍担心,任何女人在这场合下总会找到办法的。听,她象突然发现似的对白蕙说:“唷,都六过了,白小。”

钟,该下班了。西平听到走廊里响起杂遝的脚步声、说话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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