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家,他便看见老丁坐在大堂里,呆呆的出了神。
“丁伯。”阙怀安唤了一声。
“少爷…您怎么这么早就出门,又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老丁看到他回来,忍不住追问道。
“没什么,就是去宫里一会儿。”阙怀安自不能告诉丁伯他去看了公主,但又不愿对他说谎,是以只将实情说了一半。然而老丁看见阙怀安的表情与平日不大相同,早就发觉出了异状。
“少爷,您,其实去见公主了对吧?”
此话一出,阙怀安怔住,却没有否认。
“少爷,您、您怎么可以…”老丁见状,已心下了然,又悲愤又痛心。“她是什么身分,您难道不知道吗?!”
“丁伯…”
“老丁知道,老爷毕竟是犯了滔天大罪才受到抄家灭族的血祸,上愧皇上、下惭世人,让少爷背负报仇的念头更是想都不敢想,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,为我阙家留下一脉香火,也就余愿足矣。可是这人千万、千万不能是皇上的女儿啊!
少爷…您总该为阙家的名声想一想吧…”
“名声…名声…”阙怀安喃喃地重复了两次,嘴角不自觉苦苦笑了起来。
名声,阙家如今还需要这种东西吗?这两个字,又如何抵得上一份真情挚爱?
虽然父亲与家人的惨死令他感到伤痛,但也终是该做出取舍的时候了…
“丁伯。”
“少爷?”老丁看着少主子眼中似已有所决断的神情,不禁感到忧惧。
有什么要发生了,但结果…似乎不是他所期望的那一个…
“我有自己的想法。”阙怀安缓缓地道,声音沉稳,如同他的眼神,盘石一样的坚定。“我身边并没有什么财产,顶多就是年俸而已,但这些年不来,也有了一笔积蓄,我想将其中的一半送给您。”
“少爷?!”老丁听得两眼发直。“您…打算要做什么?”
“公主是无辜的,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。”阙怀安道;“这一生一世,我已经决定,只为她而活。”
此话一出,满室静寂。
老丁错愕不解地看着这个他曾以为自己十分熟悉的孩子,是的,他了解阙怀安,自从来到阙府,阙怀安一向尊重自己,更从未看轻自个儿其实不过是个下人的身分。但只有一提到曙公主,阙怀安的情绪就会完全下受左右,现在更说出这种话,怎不教他感到既伤心又气愤呢?!
“少爷!”老丁急道;“你说这是什么话?老爷跟夫人九泉之下,会有多伤心?!”
“我顾不上了。”掩饰着被指责的揪痛,阙怀安淡淡的回答。
是的,他顾不上了,父母的形容已淡,如今萦绕在他心怀的,是曙的身影啊!
只有跟她在一起,他才觉得日子有滋有味,没有了她,他又该如何生存在形同黑白无声的世界里?
他不能。
“丁伯,请你原谅。”阙怀安深深一揖。“只有她,我无论如何不能放手。”
“你…”老丁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好。“好、好,是老丁碍眼多嘴,所以你想用钱打发我走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