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容笑而不答。封十四娘见他腼腆，知是个儿，更加亲亲地凑上来说：“那便请崔老爷个媒人可好？”

翠袖斥：“亏你想得。今天是你崔老爷席面，我倒不领情，又愁眉又啼妆的，不是不给你崔老爷面么？”

崔云知其意，少不得帮衬说：“舒兄若没有意中人，叫一个本堂局，倒也方便。”

崔云恍然大悟：“难怪你说不适合今天这场面，果然有理。愁眉啼妆就算了，这龋齿笑，你现就一个样给我看好不好？”

封十四娘正在指挥着丫环抬十几盆来“醉贵妃”也有“念”也有“武陵”也有“柳狼闻莺”也有，又有什么“柳线”“大笑”“罗裳舞”“霜里婵娟”“淡扫蛾眉”也有叫不上名字来的，都芳吐艳，姿态各妍。

翠袖越发笑得伏在桌上，说：“这可有什么好看的？好端端让人家害牙疼，你这脑里也真是稀奇古怪的很。”

不料她面怯，那舒容竟比她还怯，了屋已是不自在，正偷觑着桃枝儿细长的手指拈着细长的火捻，扑地一，燃了，了烟，再扑地一，又熄了，不禁渐渐看呆了去。忽然听得桃枝儿问他，惊得倏一下站起，胀红了面孔，毕恭毕敬地答：“学生在哥哥开的南北行里学习生意。”

庞天德说“是”封十四娘便笑：“像庞老爷这样的长情客人，几时也在我们醉荫攀个相好就好了。”又问舒容：“舒二爷可有熟相好？”

舒容本不惯此，无可无不可地，应允。

崔云背剪了手赏，摇晃脑，称赏不绝。便听门外一声喊：“崔兄好雅兴！”回看时，却是邀的客人古董商庞天德已经来了，还携着一位年轻俊俏后生，向云介绍：“这位是舒兄舒容。”

崔云听他说得神奇，忙问是什么巧事，庞天德故意卖：“这件巧事，可还要再等一个人来才宣布，不然这会同你说一遍，等下赖帅来了再说一遍，效果倒不好了。”崔云才知他要等的人是赖福生，便不好再。

说着话，崔云早带了庞天德和舒容来，桃枝儿扭扭的，先给崔云庞天德依次敬了烟，便捻着裙角儿坐在舒容下手，哼哼叽叽地问：“舒公哪里就？”

封十四娘更加十二分殷勤说：“我们桃枝儿是清倌人，我打保票，必合舒公的意。”

赖福生坐了首位，庞天德次之，其余客人各自散座。于是开了局票来，赖福生喜排场，除荷里瞿无凤外，又另叫了三个局，庞天德写了莳馆黄莺莺，舒容便是本堂局桃枝儿，其余客人也有带着局来的，也有现叫的，都了条，赖福生要来看了，觉得不闹，又撺掇着各自多叫一个局，这才一总发下票去。

封十四娘因见舒容面生，早赶上来招呼，又问庞天德：“今儿叫的可还是莳馆黄莺莺？”

娘姨便请崔云楼下等候，云调笑：“又不是没见过。”嘴里说着，到底了门下楼，看到借的屏风已经送来，却是四幅玳瑁镶的《西厢记》故事，又一幅大的凤凰牡丹，桌椅台面也都摆设停当。

云和舒容彼此厮见了，庞天德又说：“遇见舒兄，倒撞一件故事来。这才叫无巧不成书…真是比一回书还巧。”

崔云庞天德都笑了，拉他坐下：“既然学生意，以后这堂里是要常来常往的，都这么着还了得？”

一时客人到齐，便开了席。

说着，已经梳好了，溜光，却是形同小孩抓鬏那样，翘起前后两，饱饱鼓鼓的十分俏。然后在中间了凤钗，珠，珊瑚针，茉莉针，满满地排列鬓端。然后取手巾来再次净了面，才开始上妆，最后才是更衣。

庞天德挤眉地笑：“是大帅心最惦记的一个人的故事，只怕说来，惹无凤姑娘生气。”瞿无凤一愣：“什么事怕我生气？”忽然省起，问：“可是你们昨儿晚上说的，那个什么自卖自，到帅府为，又被撵来的夏姑娘？”

翠袖换过衣裳，上来筛了一酒。第一鱼翅用过，各自叫的局也就陆续来到，一时间满堂绫罗拥挤，珠翠辉映，闹非凡。

崔云想起来，向庞天德问：“方才你说的无巧不成书，必得赖帅来了才肯说，如今可说得了。”

说一个女扭断了腰走路，必是拂摇款摆，有弱柳拂风之态。至于龋齿笑，大概是指那笑与不笑之间，其情可怜，其可鉴。”便又撺掇翠袖说“你不如今日就这样妆扮起来，倒也有趣。”

封十四娘兴地到桃枝儿屋里，说：“给姑娘喜。你妈妈我半辈看了多少男人，谁逃得过我的去？那个舒容一看就是个寿。你要不要息，就看今夜了。若连个儿也笼络不住，也不必这行了。”

赖福生正扭着瞿无凤要亲，听到说话，转问：“什么事要等我来了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