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打开电影院的玻璃大门。
田春霞脸上毫无表情地继续说着:“我和那大学生有过好几次,一次也没成功过。我对那种事根本就不太懂,食堂里放了一张床,你爹当时就住里面。我被你爹那么过以后,觉得丑得不得了,我一向要强,你想,我怎么能让别人知道我被你爹强奸。多少年来,和别的人,我都向老冯承认过,就是和你爹,我死活也不愿说出来。我恨死你爹那老不死的——你知道,我有时候真想拿你报复,出出气解解恨,可是你和你爹不一样,我老觉得你就像我自己生的儿子一样,一个一生下来就被别人抱走,然后又突然回到我身边,已经长成大人的儿子一样。我看得出,你比爹好,阿林,你用不着这样,你用不着恨你爹。我早想通了,我知道,你爹也许并不坏…”
电影院的观众开始一窝蜂地涌出来。
7
邓宇雄从床头柜抽屉里,拿出那把匕首,挂在自己的皮带上,毫不犹豫地往外走,他脸上的表情庄严沉重,一看就知道他正准备去干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,这是一个乌云密布的阴天,没有风,闷得叫人喘不过气来。他在街上慢慢走着,途中路过一公共厕所,他情不自禁地四下望了一眼,急匆匆钻进厕所,站在小便池边好半天才撒出一泡尿。厕所里没别的人,他小心翼翼拔出已经有些生锈的匕首,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。
二十分钟以后,邓宇雄已到了田春霞家的那幢楼前。在楼梯口,正遇上阿林送老太太去医院治疗后回来,吭哧吭哧往楼上背,他们几乎是一同走进田春霞的家。
“阿姨,我知道你们家翠翠在哪。”
田春霞和正在把老太太往床上放的阿林都吃了一惊,翠翠离家出走已两个月了,这消息来得实在有些太突然。
“你说她在哪?”田春霞按耐不住激动,大声叫“阿林,你快来,快来呀!”她神情严肃地问邓宇雄“我们家翠翠到底在哪?”
邓宇雄感到自己说这话很难为情,然而他还是说了:“他和我哥哥在——在一起。”
田春霞脸上一阵难看:“我就知道这死丫头躲在那。阿林,怎么样,我知道就是这么回事,死丫头果真和他在一起。”
“阿姨,我带你们去,你们把翠翠带回家吧。”邓宇雄脸红得像是犯了什么大错误“我哥哥他会把翠翠毁掉的。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,没一个有好下场。阿姨,快把翠翠带回家吧。”
田春霞说:“好,我们这就去,谢谢你来报信。阿林,我们走。你听见没有,连他自己的弟弟都这么说,你说这死丫头像不像话,我真是要让她活活气死了。吃辛吃苦,把女儿养大了,临了却是这样,真正报应。”
邓宇雄将他们带到一片新楼房前,指着其中的一幢说:“我哥在这买了一小套,翠翠和他肯定就藏在这里。”
“你哥竟然能买得起房子,”这年头能买得起房子的都是大阔佬,田春霞在些奇怪,忍不住问道“是几楼?”
“五楼。这种房子,住五楼最好了。我哥有的是钱,他开的馆子,每天都是赚一把票子。”
田春霞摇摇头,看了看阿林,说:“如今有钱的,能赚钱的,都不会是好东西,像他哥哥这号人,跟你说,这就叫越坏越发财。靠什么,还不是靠骗骗人赚钱,赚了钱,再骗人。”
阿林一声不吭、跟在后面往楼上走。自从田春霞跟他说过那事以后,他总觉得和她在一起,有些不自在。三个人终于到了门口,邓宇雄上前咚咚咚使劲捶门,门开了,门缝里挤出一张面孔,是一位衣着时髦的女郎,她显然认识邓宇雄:“是你,怎么了,雄雄?”
邓宇雄一怔,冲上前推开那女郎,领着田春霞和阿林进了房间,房间里还有一位女郎,也是衣着绝对时髦,打扮得花枝招展,一看就不是正派女人的样子,所有的地方都搜过了,除了在晒台上看到了翠翠晾在那的衣服,在哪都找不到她。邓宇雄的哥哥也不在。
“我哥哥呢?”邓宇雄厉声问道。
两位女郎格格格疯笑起来,说:“雄雄,今天见了什么大头鬼,怎么这么凶?”
“我哥和翠翠去哪了?”
“你哥和翠翠,”开门的那位女郎审视着田春霞的阿林,带有敌意地问“这两位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