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小沐抓住了工的手，嘴像一样拼成一个醉人的笑容。那是初夏的天气，她穿了断开的睡衣睡，便已觉得，于是她把上的薄毯慢慢推开，透透气。

她在空的病房里睡到半夜就醒了过来。她梦见小杰的右手从长满了荆棘的铁棂里伸来，她就站在他的前面，一动不动，视死如归。可是无论如何小杰的右手都不能碰到她，怎么也不能。她于是就这样一生一世地在他的面前站着，慢慢地被风，成了上满是纹裂的一尊石像。

她终于明白，虽然工对她是这样的好，但是她仍旧无法忍受他碰自己一下。她的早已被小杰的右手禁锢了，她不能忍受别人的手碰到她。她一直只渴望小杰再来到她的边，那只她熟悉的右手轻轻地碰着她，她沉迷于他的右手，他的右手仿佛是来搭救她的，她无数次想过，如果还有这么一次，小杰将他的右手伸向她，她一定义无反顾地伸自己的手，地抓住他的手，那是援手，她说，不它从前过多少坏事，盗窃抢劫，可是它将永远地牵引住她。

醒来的时候，她忽然想到“贞节牌坊”这个词。

可以用段小沐的一切来换。一直以来，段小沐都渴望着这样一句话，不过从前她是希望纪言能对她说这句话的，她期待着有一天纪言会对她说，要带她去落城见杜宛宛。可是她知那样会给纪言带来很大的麻烦，纪言平日都住在学校里，他还要上课，考试，本没有时间来照顾有残疾的段小沐。所以她只能期望纪言把杜宛宛带回来见她。可是她等了很久，杜宛宛还是没有来到她的面前。她理解杜宛宛不肯来见她。于是只好继续等。病的袭来总是使她不断地想到远方的杜宛宛此时可好，病的折磨使她暗暗地想到“时日无多”这样的话，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耐心等候了，她必须见到她，她必须拥抱她，她愿意用她所剩的全余生来和她和好，和她相亲相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”工知自己闯了大祸，他连连说，却仍得不到她的原谅，她背对着他，一动不动。

这一刻段小沐明白了她的再也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碰，除非是他，他在她的心里是帝王一般威严。段小沐想，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，虽然她从没有想过要和其他的男相，可是她越来越到她对小杰的是畸形的，是一条横亘在她面前的绝望大。

工注意到段小沐的腰在外面，像一柄月牙形的玉一般闪着冷白的光。他本是想帮她把被稍稍盖上些，可是他却看到了那块丽的肌肤。那缎白的光多少给了他一些不安，他怔怔地忘记要什么。

她是他的。

病房有四张床，段小沐却是唯一的病人。现在她躺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，她知他已经跑走了。

泪却是怎么也赶不回去了，她不看他，只是哭，像一只折断了脖的天鹅一样把垂下来的地缩自己的怀里。

工其实是没有丝毫邪念的。他并不是个成熟而激烈的男。他还停留在动童话的阶段，而段小沐更加是他不敢冒犯的公主。所以那其实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充满温情的动作——他把他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了段小沐在外面的肌肤上。这其实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到了极限的动作，他不可能再多什么，因为他还没有向段小沐求。他是个规矩的男，他只是因为一时的和冲动，才把手放在了她的上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，小沐你原谅我，我没有什么坏念，你别哭。”

工忽然到自己很羞耻。他终于坐不住了，起冲了病房。他想下雨最好，不然也得泼些冷在上，浇醒发的脑。

坦白地说，她也并不觉得工的动作很过分。工是非常喜她的，这个她知。所以他想来安并保护受伤的她，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了她的上，其实那只手要落下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，她以为她能够承受这个动作，这只是一好心的安，她这样对自己说，然而当那只手真的落在她的上的时候，那接的一刻，她竟然像电一样受到猛然的一击，她无法控制地立刻泪如雨下，她不得不转过去，和他远远地分开。

那是一个停顿了一段时间的动作。在那段时间，工心神不宁地低着，不敢看自己的手，更不敢看床上的段小沐。他正想着她会说些什么，却到段小沐的震颤，他猛然抬一看——段小沐的泪已经落了下来。他吓坏了，心里直怪自己不好，慌忙把手了回来：

又回到8岁那年的西更街。小杰笑嘻嘻的脸。他叫她：“大针，大针！”她竟然觉得这名字像是皇帝赐给他的嫔妃的封号一样，她一定要恭恭敬敬地接受并且谢恩。他把他的右手伸了她那被风得飘飘扬起的衣服里。那个动作是颐指气使的，那个动作仿佛是他的恩赐一般。那只手在她的上留下看不见的形迹，可是现在她才知，他的手像锋利的犁，轨迹将陷她的肤里，那已经成为永远不能祛除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