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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魔鬼亲临的童年
有些小时候的事情它们总是在。它们在,它们追着我跑。这个时候我的耳朵里就会响起一些风的声音,有时候有人的言语,女孩的chuan息,叹气。还有tou发断裂的声音。多年,这些声音一直和我一起,我已经确信,它们对我并无恶意,然而我仍旧无法对它们释怀。就像善良的鬼们仍旧得不到人的喜爱。
我已经不能准确地说chu幻听这zhong病是什么时候缠上我的了,而我的耳朵又在什么时候被luan七八糟的声音缠绕住,仿佛是从小就有。很小很小的时候,我在傍晚的时候能听见风和chao汐的声音。此起彼伏的海仿佛就在我的脚下,然而我妈妈却说我们的城市离海很远,她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就领我去看海。有的时候,我在吃饭,便能听见我之外的另一个咀嚼的声音。那细碎的咀嚼声伴着我咽下口中的鱼和蔬菜,还有的时候甚至有喝汤以及汤匙碰在碗上的声音。我妈妈常常看见我拿着汤匙发呆,她看见我jin锁眉tou,一言不发地低着tou。可怜的女人,她一直都认为是她zuo得食wu我不喜huan。
夜晚也许有哭泣的声音,甚至在我已经入睡之后,那声音像一扇缓缓打开的门一样一点点开启。我坐起来,坐在黑暗的不见光的房间里。门仍旧是关的,可是哭泣声已经溢满了我的耳朵。女孩子的压抑声音像忽然坍塌下来的一朵云彩一样压住了我。雨滴淋shi了我。我盖着厚厚的被子却gan到gungun而来的寒冷,我在山dong吗?我被围困或者捕捉了吗?这些对年幼的我来说都像空白而光hua的墙bi一样无从攀援,我无从知dao这些声音后面隐藏着什么。
还有唱歌,有的时候无端地唱了起来,仍旧是哭泣的那女孩,我猜测,她唱起歌来。我记得我第一次听见歌声的时候我跑进浴室把自己关起来,我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努力地听那声音。我揪着自己去听清那首歌。可是我仍旧不知dao那是什么歌。零碎地哼唱反复而毫无秩序,有时候还夹杂了咳嗽。我把浴缸里guan满水,然后不停地把水撩起来,企图用水声掩盖这声音。可是那歌声似乎是在我的shen上,水声在外面,gen本无法打败它。我恐慌极了,是什么样的魔法施于我shen上?我脱下所有的衣服,希望能找到那个无法再隐藏,落荒而逃的鬼。我一件一件地抖落我的衣服,然后把他们狠狠地摔在地上。可是歌声还是继续。最后,我赤luo地仔细地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,恶狠狠地说,看你往哪里躲。小小的我,把自己shenshen地埋在浴盆shenchu1,不断地用水淹没自己,清洁自己,我害怕极了,我觉得我再也洗不干净自己了。那个下午,我不停地洗澡,仍旧没有洗去那不成曲不成调的歌声。
还不仅仅是声音。我总是gan到心慌,我无法分辨是那些奇怪的声音使我心慌起来,还是心慌和那些声音gen本是两回事。有的时候我gan到chuan不过气来,这zhong情形并不是发生在我奔跑,上楼梯或者其他剧烈活动的时候,而是发生在一些我安静的时刻,甚至是我端坐在桌前看一本连环画的时候。我蓦地gan到无法呼xi。一zhong连genba起的力量,从我的内心shenchu1像个气旋一样地散开,一圈一圈向上ding起来,简直要把我整个人攫起来了。我那时候还太小,几乎不知dao哪里是心脏的位置,我只是gan到里面疼,整个里面,疼得绞作了一团。我捂着xiong口蹲在地上不能站起来。
在一次心绞痛中,我忽然从hua梯上跌下来,我的膝盖破了,血水渗chu来,裙子也脏了。小朋友把我送去了医务室。我躺在铺着白se床单的治疗床上,心绞痛就像一只暗自充气的气球一样慢慢胀起来,还有一zhong零星的shenyin声伴随而生。那shenyin声不是我的,我的嘴已经被我jin闭得不留一丝feng隙,可是shenti中还是有一zhongshenyin声游走chu来,我不知dao这是谁的声音,我不知dao是谁在代替我哀伤。医务室的阿姨给我包扎了伤口,叫我以后要小心。我看着她,她三十多岁,搽一点白白的粉,绾一个温柔的簪在tou上。她俯shen向我的时候,她shen前的听诊qi在我的yan前一晃一晃的。我的yan睛hua了,我终于忍不住对她说:
“阿姨,你用你的听诊qi给我听听这里好吗?”我用手胡luan指了一下shenti,因为我gen本无法确切说chu这个疼痛的位置。“你帮我听听,看看我shenti里面是什么东西在动?”
她诧异地看着我,问:“小朋友,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?告诉阿姨。”
“你帮我听听罢。”我执意说。阿姨就dai上听诊qi,在我的shen上听了一会儿。她笑眯眯地说:
“是你的心脏在里面动呀。”
“那它还是好好的吗?它没有生病吧?”我焦虑地问。
“它好好的呀,你也好好的。”阿姨拍拍我,肯定地告诉我。
在幼儿园期间,医务室每个月都给小朋友们检查shenti,尽guan每次检查之前我都有些忐忑,然而我得到的答案终归只有一个:我健康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