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沉默？哈！”芳又笑了一声“上课的时候属他最能说，老师在台上讲，他就在台下讲，还给我看他捉的蛐蛐，没少被老师罚站，还问他，‘你说你，是不是有多动症？’”

“不过…”芳叹气“自从阿海的父亲过世，他的确就话少了。那时候他妈妈也不好，到了初中，家里的果园基本上就是阿海自己打理了。初中学校又设在峂港，忙的时候他每天骑车往返，那时候又黑又瘦的。不过他还是很聪明，我们这群人里，最后考上大学的也只有他。像我们，初中毕业就没有继续读，现在孩都满地跑了。”

你并不了解我，可能0。1％都没有。他曾这样说。

蔡满心望着趴在桌上功课的定海，他显然也为芳不断提到的阿海到困惑，时而抬看过来。蔡满心想到了童年的江海，淘气又倔。如果光能够逆转，她能穿梭时空看见那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，一定会将他拥怀里。

”

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，没有海风驱走濡，只能开了风扇，吱吱呀呀响了一晚。天蒙蒙亮时，听到芳厨房的声音，蔡满心睁开双，半梦半醒间听不到熟悉的海狼声，一时恍惚，才想起自己并不在峂港。

“为什么想到来白沙镇？”吃过晚饭，芳问“我只知现在去峂港旅游的人越来越多。这边好多人都在峂港和儋化打工。”

“我下次好好问问他，还有这样的把柄。”

蔡满心扬扬下，笑着自语：“喂，小淘气，多动症，现在有0。2%了吧。”

芳已经备好早餐，又将整理好的两只大编织袋放在门厅，抱怨：“你说阿德，知今天有集市，昨天还是那么晚回来，本不能指望他早起帮忙。”

当时她并不懂得，当自己如此温柔地心疼怜惜着另一个人时，便已经心甘情愿，好了被他伤害的准备。

“没事，我先带一分过去，等阿德起来，会把另一半带过去。他要是上午

“我帮你拿过去吧。”

“他大四那年母亲去世了，好像学校那边也遇到什么问题，总之不顺心的。”芳摇“详情也不知。阿海很少说自己的事情，就像你说的，他后来真是沉默呢。谁想得到，以前是那么多嘴动的淘气孩。”

“江海。”

“那个朋友也觉得我少见多怪。”

定海睡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把他的房间让给满心。墙上挂着两幅大玻璃画框，里面夹了许多照片。一瞥之下，还有定海和同学去峂港旅行时的合影，在成哥的店里吃海鲜。背景中，有熟悉的影叉着腰，和店员待着什么。她饶有兴致地继续看过去。芳和定海已经睡下，蔡满心不想房间里一直亮着灯，于是举起手机，借着屏幕微弱的荧光一张张看过去。还夹杂了一些芳婚礼的照片，新郎有些面熟，江海也站在宾客间。

蔡满心笑：“只是生活的路不同而已，就算上了大学，现在也回到了峂港啊。”

“哈！对了，你说的朋友叫什么，镇上的年轻人，我们应该都认识。”

“看他现在一副沉默寡言的样，真想不到呢。”蔡满心饶有兴致支着下。

“但现在可能看不到萤火虫。”芳摇“因为围海养，很多树林都被砍掉了。但这边的海货销路还不好，一些养场也成了荒废的泥滩了。我小的时候，河边真的是一树一树的萤火虫，那时候不觉得有太漂亮，现在还怀念呢。”

“我想看萤火虫，有一个朋友家是白沙镇的，说这里有红树林。”

回到镇上，已经错过了当天返回峂港的班车。当地并没有什么正规的旅店，定海的嫂芳留满心在家里住下，说第二天是每月一次的大集，不妨去看看。

“是阿海啊。”芳大笑“他和我，还有我老公阿德，都是小学同学啊。我还和他作过同桌，他总是写不完作业，每天一早抢我的来抄。他小时候很淘气的，没有女生愿意和他同桌。”

手指隔着玻璃，反复划过他的面庞。

“我也记得你了，阿海。”蔡满心笑。她随定海转路边的小径，穿过一片树林，淌着清澈的小溪逆而上。她一个踉跄跌倒里，膝盖蹭破了，筒衣角都透了，清凉的溪驱散暑意，她不禁咯咯地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