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她是陷在生前的某段记忆里不来了。”白月“她现在是在重现那段记忆，可能她自己都不晓得。也许，她还不知自己已经死了…红云，你别忙发火，让我来唤醒她试试。”

“采莲南塘秋，莲过人…”

“过过过，过你的大鬼啊！”红云骂“你有完没完？——，这鬼是傻的，我们不用跟它讲理了，快封了它！”

，却又不自觉地慢慢放下双手。

谁知并无惨呼响起。他从指间偷看，见红衣鬼受此一击，歌舞骤停，许久，颤颤地转过来。这一转，只把博士骇得三魂七魄不全，惊叫声。

她看起来本没有攻击的意思。穿一件唐朝那宽袍大袖，是华丽的大红缎服，背对着他们扬着袖，且舞且歌。长发纷披满，她仿佛沉浸于自己想像中的世界，陶醉不醒。歌舞的动作雍容沉稳，正是大唐风范。

歌声停了片刻。然后，像是料得红云奈何不得她，那女鬼又旁若无人地唱了起来：“…低莲，莲青如…采莲南塘秋…”

“闭嘴！闭嘴！”

红云冷笑一声：“长发红裳，倒是个标准的冤鬼造型——竟唬到我上来了！别唱了！你活着时是唱戏的么？也不嫌烦！”

不知是否这威慑起了作用，满室迷雾渐淡渐散，终于慢慢地消弭。残烟剩雾中，他们看到了那只鬼。

——如果，不是那一双丹凤里不停下鲜血的话。

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了。娟秀的面容，肌如凝脂，蛾眉樱，凤目琼鼻，上一黑发，是标准的中国古典人，如从画里走。

歌声…实在太了…

同时两手指中指相骈叉于额前，突然往相反方向错撤去。眉心顿时迸一白光，正击在女鬼背心。博士捂住了睛，不忍看那鬼血模糊的惨状。

女鬼恍如不闻，一板一，认真地继续着她的歌舞。

红云气得发疯，这鬼简直完全没把她放在里！歌声忽东忽西飘不定，她左右开弓，冲着它的方向连连手，红光成片地爆发却总是打不到那只鬼。采莲南塘秋的歌声，仍旧飘渺地、缠绵地，也许是目中无人地唱个不休。反把红云累得直。

啊？好容易是个迷糊鬼，不来害人，现在她居然要唤醒它？博士目瞪呆，还来不及反对，白月瞑目定片刻，睁念：“万法有相，如梦如电，泡影虚空，速归本真！”

“该死的恶鬼，会玩捉迷藏了不起啊，给我来！不然我砸了你那只烂镯！”

细细的血，如殷红溪，自她的底淌过面颊。滴答，滴答，寂静中听得见坠落的声音。双行血泪止不住地落在她的红衣裳，被那料收，红的于是更红。一些收不及的则过光缎面，落于脚下。鬼的泪，一沾人间土地便蒸发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