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?
她端坐于夏侯辰身边,双手袖在宽大的广袖之中,仿如一座蜡像,一动不动。我可以瞧见了她耳铛微微颤动,衣领之下的团纹花胜仿佛起了涟漪。这是夏侯辰给她的不足以为外人道的耻辱。
可她唯有生生地受着,就仿如我在宁惜文死亡之时一样。
街道两旁有百姓伏地高呼万岁的声音,更有百姓燃香为祝。马车缓缓前行,车外面的人以为车内的人是救世皇天,但又有何人能救赎车里的人呢?
隐约可见大道旁有一高大牌坊立于侧旁,牌坊后面是一条笔直的跑马侧道,侧道尽头便是粉墙黛瓦鳞次栉比的住宅,朱漆正门之前立有两排守卫,衣裳整洁干净,牌匾上有如金戈铁划的两个大字,时府,原来这便经过了时府。
它与其他府地确实不同,先皇的题匠,碧瓦朱檐的宅所,无一不显示出这所百年老宅的底蕴。给我的感觉,它已扎根于此,如一株盘根错节的百年老树。
夏侯辰终侧过脸道:“皇后,这便是你的娘家了,可要下去看看?”
那三牌坊的前面,便有一名垂髯老者率了几名家丁等候,也有几位女眷面垂了檐纱站在其身后。我略一望,便见这几人身上衣物无不精工细琢而成,却不显张扬,想来便是她的家人了。
皇后只略略往前望了望,珠帘此时正好被风吹起,珠玉相击之声清脆悦耳那老者与家丁女春们都伏地跪了下来,她只呆呆地望了他们一眼,便又坐直了身子。
她微笑道:“皇上,正逢祭祀大典,臣妾又怎么能失了大体?”
夏侯辰便道:“皇后一向都是识大体的。”
于是便一路无话,直奔太庙而去。
太庙在京城南边,也可以说得上是皇庙。马车停在了太庙的中央广场之上,下得车来,便望见一切祭祀用品皆已准备妥当。主祭为太庙长老,其他一切人等皆从旧制。
擂鼓鸣炮之后,仪仗,仪卫队就位,由主祭唱喏,我与夏侯辰、皇后等三人,便入祭位,虔诚地上香,行三跪九叩大礼,接着行“初献礼”祭祀典礼大约要进行两个时辰左右,行罢“初献礼”第二日便还有“亚献礼”第三日便是“终献礼”最终才会“焚祝文、焚宝帛”
跪拜磕头之后,便跪坐于蒲团之上,由太庙司仪等读祝文,以开光圣水遍撒于身,以求来年顺利通达。
我合十而跪。宝像庄严的三圣祖从宝座之下垂眼而望,在氤氲烟香之中,仿佛感到宁惜文在空中悲悯而望,大师的唱喏之声飘忽遥远,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。
想起宁惜文之惨死,我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侧边的皇后,却只看得清她如玉的双手与面颜,好一幅端庄如观音佛祖的面容,又有谁知道她面皮底下的丑恶?
可这一瞧,却被我瞧出了端倪来。只见她身躯并非端坐不动,宽大的衣裳下面,衣服微起了纹理,她仿佛坐立不安似的,下半身不由自主的扭动。
我与她并排坐在夏侯辰身后,按制我的位置比她略退了一步,所以看得清楚明白。她面容依旧洁白如昔,脸上不见任何动容,只是身上不停地颤动,仿若她身上有万蚁噬咬。
我便知道,夏侯辰安排的一切,已见了成效。在此等重大的场合,她若失态,便是万劫不复。
她今日所穿冕服,皆是按制制成,上绣龙纹花胜,精美无比,可反面却不能依她平日要求司制房的那样,多多少少会有线头弹出,而冕服的质地,更不像平日里她所穿之物那么轻薄柔软,皆为加厚的平斜纹绸缎制成,以显穿着之人行祭礼之时的庄严慎重。这种衣服我们常人穿了自然没有什么,只感觉厚重而已,而如若她穿了,便觉奇痒无比。时间越久,她行动得越多,衣裳与肌肤摩擦,便会越觉痒,仿若百蚁钻心,终会让她一股脑地暴发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