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唉！"我大叹一声，"爷既然吩咐了，再不应下来也不像话了，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，若是绣得不，爷可别怪。"我一边说着，一边开始收桌上的字幅，心里也有些佩服他的心思，下这样的情形的确不宜那些珠光宝气的招摇，只希望现在的康熙还

娘惶恐地蹲蹲回说："跟福晋回话，婢没用，哄不好小爷，三阿哥直闹着要找福晋。"她说这话的时候，她怀里的弘晈一直朝我伸着手，糊不清地喊额娘。

第55节：覆辙(2)

我诧异地走到长案前一看，顿时看呆了。三米多长两米多宽的纸上整齐排列着十来行字，字各不相同，大小却是分毫不差，端正中央是一个两寸长短的大号"寿"字，字雍容遒劲，酷似康熙的笔迹。整幅字远观大气恢宏，近看细腻娟秀，任谁见了也惟有赞叹而已。

他揽着我的肩，手指着字幅说："这是万寿图，大大小小总共一万个，可是费了我不少的劲儿。只不过，这才是一半的功夫呢。你从前不是跟慧儿专门学的绣字么？我要你把它描下来绣在绢上，这样易存下，时间长了也不至于浸了气褪，看着也不单薄，只是累了你了。"

弘昌立刻变得很局促，磕磕绊绊地说："儿，嗯，鞋，嗯，儿穿着合脚，儿还穿着上书房呢，谢额娘关心。"

他伸手了我额一下："瞧你这么一大说词，如果不是要你绣，我画幅更致的图不好么？能人巧人纵然再多，到了皇父跟前也抵不了你的分量是不是？倘若这绣工自你手，意义便是大不一样了。哎，从前你送慧儿的那幅《琵琶行》我看着就好，练了这几年，总该比那时更多些长了吧？"

我笑着拍拍他的，顺手抓了把果给他。这时候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，娘抱着弘晈来了，本来一片祥和的气氛一下搀和震天响的哭声。我不由得心烦起来，抬看看那张哭得通红涨得青都鼓起来的小脑袋，耷拉下吩咐："娘，好好儿的，怎么又让三阿哥哭成这样？这儿离书房近，没得扰了爷的清静。"

我听了不免好奇，也有些担忧。皇父不是一般的父亲，他的寿礼满意与否甚至牵涉到罪与罚，我们吊在这里，不动尚有罪，动动便是罚，看似什么都禁得起，说穿了也是什么都禁不起了。

书房正中摆了一张长案，胤祥正站在跟前背着手低端详。我走去，他笑着拉过我说："我的礼备过了，接下来就要劳累你了。"

弘昌这时正好在我边，听见这话先有讪讪地，而后跟着红了圈。我把他拉过来抻抻他的衣服笑说："大哥儿，前儿额娘送过去的新鞋可试了？要是挤脚只告诉额娘，喜儿姑姑还能改，今年不比往年请师傅得妥帖，难保有不合适的。"

"这是你写的？寿礼？"我一边啧啧称奇，一边问。

这一年的除夕，我们没有，简简单单地在府里吃个团圆饭就散了，跟以往年下的忙碌比起来倒有与世隔绝的味，胤祥也不在乎，整天钻在书房里描描画画，神秘兮兮地谁也不让看。我偷闯了几次书房未果，终于在他正式发飚之前放弃了侦查工作。

他低摸摸下，想了一下说："没有圣谕哪儿也不能去，我看十有八九用不着了吧，礼自然少不得，你容我想想。"

我闷了几天，还是忍不住问："那咱们这个样，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？礼又怎么备呢？"

瑾儿他们都在一旁盯着我，我只得接过弘晈让他站在我上，他两只短胖的胳膊使劲扒住我的脖，趴在我肩上一一的，我轻拍了几下，哭声渐渐小了。不一会小福跑来回，说胤祥有急事叫我去书房，我轻轻站起来，把已经睡着的弘晈重新给娘。刚一倒手，微弱的哼唧声立刻又响起来，我扭瞪了他一，小脸委屈地皱成一团，小嘴瘪着，闪着泪光的圆睛却直盯过来，盯得我咙里疙疙瘩瘩的。我叹气，转大步了门，任凭后闹得沸反盈天也不了。

府里，关也关不住。

我赶忙摆手："亏你想得来，你就不怕我砸了？家里有的是能人巧匠，几时到我了？这一描一绣，别人十几天便可，换了我至少要个把月，这可是给皇父的寿礼，我没有那金刚钻儿，断不敢揽这么细的瓷活儿！"

年初，暾儿已经会走路了，两只小手摆在侧划呀划的，脚下却小心得很，每迈一步小手就要摆上好几下，确认站稳了就抬起来冲我咧嘴笑笑，再去认真地迈下一步。瑾儿在一旁护着他，笑说："额娘，您看，二弟弟长大了准是个稳当人儿，这一步一小心的。不像大弟弟学走路那会，直着睛就往前闯，时常摔得鼻青脸，搞得蓝…"她突然噎了，脸暗下来。

"这么大的事定了摆在三哥的园里，说是皇父单那雅致劲儿，三哥到底是个儒人，一树一草都带着书卷气。"得了消息以后，胤祥就说了这么一句，再也没有别的议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