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够了！"我仿佛被人扼住了咙，迫地让她的思想汩汩我的意识里。

我看到这，再也看不下去了，海蓝微笑的脸让我心涌起一阵寒意。这就是瑾儿生那一年的信，胤祥在山东近四个月，整整一百篇诗经，她竟然扣了这么多年！我一直以为那时我与胤祥之间是完全的空白，从不知之间还有这墨迹！

"我不说谎话，对你，我想不透得很。"她的脸仍在笑，神却冷冽下来，"你表面无争，却样样手到擒来。我早你三年府，三年，我尽全的心力来帮爷建这个府。建好了，你就来了，嫡位正座，无人能及。我不在乎，我有爷的心，我要的也只是这个。可是那一年我看了这些信，我就想不透，怎么悄没声的心就变了？而且是对你这个自杀抗婚的人！"

周围很冷，可我心里的寒意正被一驱走，一百张诗经，一百封短信，字字珠玑，充斥着一温溢满全。我抱着它们跑到书房，穿着米长衫的胤祥正在练字，因自信而微翘的嘴角和专注的神情让我觉好像我是第一天认识他。轻轻敲了一下门框，他抬起，微笑："下着雨呢，怎么又跑来了。你那也不知仔细着。"

走过去看他写的字："无穷山，无边往事，一例冷清清。试倩玉箫声，唤千古，英雄梦醒。"

没有人能够自然地听完这样一大篇指责：指责你摧毁了她的一切，还不以为然地以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！她几乎给了我这认知：认知我是个多么不堪的女人！我辜负了胤祥的错，我践踏海蓝的真心，我甚至还把一个妍月带这样的牢笼。这样的我，以伤害别人为前提，活着岂不是一罪过？

我把那一迭信给他："你看，这字贴我找来了，你

我一哆嗦："畅园？是你？"

"福晋一定想问，我为什么现在还要还给你？"她的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。

再看别的，《汉广》、《柏舟》、《野有蔓草》，每天都是一篇诗经。我莫名其妙间，翻到一个小信封，打开上面写着：雅柔，见字如面，近来山东赈济事多繁杂，恐半年之内不能归家了。我门前的话你可还记得？随信寄去我每天抄写的诗经满汉文各一篇，你照着练，写好了寄回给我看看，这样你可以打发无聊的日。我看了你的字笑笑，也能多些消遣。家里的事不必担忧，一切我心里有数。

又一篇：雅柔，前次的字贴已寄去一月有余了，你可有写？怎么至今见不到回复？赈济发放已毕，我在这里常日无聊，再寄几篇给你，一并写了寄来。

我有些惊讶，她苦笑："你以为些年我擅专房么？你错了，那个时候爷几乎每天都躲在书房里。所以我怨你，怨你自作主张毁了我的孩；怨你不识好歹还连带阖府犬不宁；怨你本不懂心疼他还占着他占着这个位！"

"算是句好话吧，我说，我从来没像现在看你这么顺过。"

她摇摇："不是我，是巧姑娘。她一直对爷存着一份心，你为了十二阿哥自杀的事是我告诉她的，她知那天是十二阿哥当值，故意引你碰到他。我作上观，没想到爷竟连这个都不追究，回来的时候，还带了东西给你。"
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："这些事你还记得真清楚。"

她站起，仍旧稳稳地福了一福："海蓝这就要回去了，福晋保重！"说完她缥缥缈缈地远走，清晰的影在我视线里渐渐模糊，直到化在雨雾里…

顿笔写完最后一横，他用笔杆着我说："不胜荣幸！"

"我可评不来这个，只觉得较之先前多了柔媚在里面。"

"当然，因为这些年这些事时时都在我心坎儿上转。"她抚向自己的肚，"这个孩是我跟爷求来的，我要补偿我丢掉的那个苦命的孩。"

"你看，别人得也得不到的东西，你居然不放在心上，就是那个舟啊。是我让巧姑娘送去给你的，爷在我屋里看到那个，脸青得吓人，当晚连饭都没吃。于是白天我就给你送回去了，风雨同舟，呵呵，海蓝是什么份，怎么当得起一个'同'字？"

"柔媚？看来我是太憋屈了。"他哈哈大笑。

"请福晋听海蓝把话说完，虽然怨你，可海蓝对你也有一些激，你多年抚养瑾儿，海蓝不胜惭愧。还请福晋今后多多照拂弘昌和这个孩，海蓝别无所求。今日这些书信归原主，是海蓝向福晋赎罪，赎以前痴心妄想之罪！"

前一张全文的汉字，同样是每字铜钱大，另标练笔需注意的地方。两张都成字帖的样，一目了然。内容是《诗经·关雎》。

我走过去："我来找你说句话。"

"哦？是好话就说来听听。"他挑挑眉，促狭样儿逗得我忍不住一笑。

她把光从信上转移到我脸上："还记得那年在畅园么？"

"可好？"他问。

第47节：救赎(2)

"愿闻其详。"我冷冷地说。

"什么东西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