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，他还只问："你今天跟八嫂躲在一边唧唧咕咕地说什么呢？我想叫你屋里站着又不好过去。使你偏又不看我。"

我不解："什么字帖？"

跟着德妃去恼，碰到了许久未见的毓琴，她清减了很多，从前的利落明也散得不见了，呆呆的只是不说话，倒是侍候在八阿哥边的香绮颐指气使得有喧宾夺主的嫌疑。我近来心越发的小，香绮是不是我的旧识我是不记得了，但是毓琴给过我很多的安和帮助，将心比心，我自然倒向她。

胤祥听了转过脸："你说的是什么？怎么没没脑的？"

"那…扔哪条？"

"就是之前…"他刚抬手比着要说，小福来回事，话一我俩都惊得坐起来——良妃娘娘薨了！

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，她抬起看着我："雅柔，也许你也觉得我是个妒妇，可我就是有那么一个傻想，想和他一夫一妻，哪怕个闲散宗室也无所谓。从前他也是愿意的，可是他的额娘…"

"我又没有抄别人的家，不与爷相。"我开始疲倦。

香绮不是上了谱的福晋，此时竟由她一一个额娘，每说一句，毓琴的手就不自觉地颤一下。我看看八阿哥，他悲戚的表情看向香绮时却也带了一些温柔。屋里沉闷得很，再这样待下去，连我都要压抑死了。拖着毓琴走到门后廊上，我很严肃地问她："嫂，你还是从前那个利的八嫂吗？"

坐在车里，我自言自语："为什么人人都鄙夷妒妇，却从不去想女人究竟为什么而妒？"

听了这话，我简直忍不住要问她是不是穿来的，怎么竟比我这个现代人还前卫？被她的情绪染，我不自觉地看向正殿一角，帽正的反光让我找到了胤祥的影，竟也是那么远。

毓琴泪扑簌簌地落下，突然抱住我的肩，哽咽："我也不知，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，他的额娘不待见我，说我不但误了胤禩的嗣，也误了胤禩的前程。呜呜…"

他愣住了，脸越来越黑，好像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他黑脸的样了。我心里太烦，我发现我遇到这事竟然下意识地先让自己不在乎，我想到瑾儿、弘昌，他们的生我都曾经无动于衷。这样的我，又有什么资格声嘶力竭？只是，只是我这颗心，怎么就被掰扯得这么碎呢？

一个多月？一个多月！一个多月…我窝在靠背椅里，满脸讽刺。"主，您都坐了半天了，安置吧。"喜儿小心翼翼地说。

我一笑，也不答话，却见穆家陪着海蓝院里的碧缕等在门，见了我们赶迎上来。"有事么？"胤祥问。

"什么？您，您说这被？"喜儿莫名其妙。

"咚！"我怀里的手炉到地上，手猛烈地抖了起来。

"全扔！"

他坐到我旁边，前后晃着端详我："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，你什么时候开始计较这个了，先妍月…"

"你歇在哪儿也不与我相，这府里有的是地方，有的是人。"

"别跟我提妍月！"我霍得站起来，"是！我三从四德，我大贤大惠！我帮你咸的淡的都往回娶，我连你小妾的冷嘲讽都吃！我就是这么个自轻自贱的人！可我没有贱到让你别人到我的床上！"

胤祥跟我对着脸歪在枕上说："自来事多，你把功课也落了，早好些年前我给你的那些字帖呢？瑾儿也越发的大了，没得叫小辈笑话你。"

"是，回主话，今儿个蓝主了过去，才找了大夫来，诊着是喜脉，说有一个多月了。"

我一伸手："去把那个扔去。"

喜儿跑到我跟前蹲下："主，您怎么了？您有话说来，您别这样。"

我一抬："我说话听不懂？我叫你把这全给我扔了，这被褥这枕这床帐，统统给我扔去！"

"我看你的时候你可没使，看来我这福晋不称职啊，比不得你那堆滴沥哒啦的福晋们贴心。"

"是！"

"你这是怎么了？什么话不能明着说？大半夜的成这样叫我歇在哪儿？"他还在笑！他竟然还在笑！

这一天半日的就要搬回去。"

等我回去的时候，海蓝已经走了，阔别了许久的屋还是像之前一样有条不紊，只是空气里总是有一让我如鲠在的味，若隐若现。

他走来："你这是什么呢，抄家呢？"

车停了，他一边掀帘一边说："怎么你又去醋腌土豆丝了？近来说话时常冒酸呢？"

喜儿被吼得往后一缩，还是摇摇照办了。看着那张空的雕床，我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。

"爷，额娘床那柜已经吩咐收了，妾整理了单给爷过目。额娘之前给妾的那一包也充在里，额娘还吩咐…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