习惯使得她一向早起，醒来见卫安还在睡，不由得低打量。记忆中的卫安神熠熠，容光焕发，镇定自若，泰山崩于前不变。可是这一看，不由得有些凄惶，他额什么时候有了怎么抚都抚不去的皱纹？尽睡着，可是神情依然疲倦，心似乎透支过度，不是一两个好眠可以补的回来的。

陈丽云维持沉默，还是没说话。周是脆说：“大嫂，你早回来啊，大家都等你回来吃饭呢，我给你好吃的，好不好？”见她没一拒绝，知有戏，连忙撒：“大嫂，你就回来吧，我可想你了，大哥也是。今天中午大家吃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桔，大哥忽然说‘大冬天的吃桔，冷冰冰的，不过，丽云倒是喜吃这小桔’。大嫂——我回来后还没见过你呢，我给你带礼了，过了元宵节就没送的必要了，你快回来，你快回来——”开始唱起来了。陈丽云抵不过她的缠功，无奈地说：“行，我回来，不过可能得晚。”周是甜甜地说没关系，大家会等她的。

她叹气，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岁月无情，她的肤不再光有弹，角满是细细的鱼尾纹，锦瑟华年就这样过去了，一切似乎都这么过去了——可是毕竟是军人，受过严厉的磨练，双肩一，又恢复毅的表情，神锐利。穿好军服下楼，手和往常一样矫健。

刚过完元宵节，没几天又是情人节，不过周是已经开学了。学校里艺术生报考轰轰烈烈，如火如荼，广播站整天不停的宣传，将学校简史翻来覆去地念，吵的人都快受不了。情人节晚上，俩人自然要在一起吃饭。周是见人家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赴约，受了影响，穿齐整，特意化了淡妆，站在校门等卫卿。

周是忙说：“爸爸，我去打电话。”调地说：“大哥，借你手机用用。”是从卫安上抢走，然后跑到楼上打电话，拨了好久才接，陈丽云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“什么事？”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气。

认真算起来，她跟卫安有多久没同过房了？仿佛是上辈的事情。灯光从打下来，撒满房间每一个角落，像铺上一层朦胧淡黄的轻纱，静谧无声，引发许多藏在心中的往事。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难以自。

周是冲卫卿了个鬼脸，问：“妈妈，大嫂今天回不回家吃饭啊，今天元宵节呢。”想起去年这个时候，第一次看见陈丽云，真是震撼。卫妈妈说不知，问卫安，卫安也摇说不清楚。卫老将军不兴了，说：“卫安，丽云她回不回来你都不问一下？”卫安不说话了。

面对一家人期待的目光，她没回答。周是便接：“当然啊，今天过节，肯定没事了，再忙也要放假嘛。”大家见陈丽云没反对，气氛更加洽，卫老将军兴地说：“难得一家团圆，大家多喝。”周是使坏，拼命卫安和陈丽云夫妇。卫卿心领神会，连声说：“大哥，光喝酒有什么意思，咱们兄弟来划拳。”卫安喝的有多了，哪是他对手，被的频频举杯。

他晃了晃手中的颜料盒，说：“没看见吗？考试啊。”周是怔住了，问：“你说你考我们学校？”他酷酷地。周是叫起来：“你没把握上中央术学院，也不用考我们学校啊！还有中国术学院呢，就算不想离开北京，清华院也行啊，你吗

卫妈妈看的长叹一气，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重归于好呢。就算当初选择错了，这么多年了，也该够了吧？

陈丽云沉默了会，然后若无其事地问：“是吗——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？”周是暗中了个鬼脸，她信不信呢，说：“大哥想让你回家吃饭，大家都来了，就差你一个。”陈丽云犹豫了下，说：“我晚上还有事呢——”周是忙说：“大嫂，有什么事明天办不行吗？大哥不好，这两天生病了，咳得很厉害，你不回家看看他吗？”

卫妈妈当然知他们昨天晚上一起睡的，十分兴，情地说：“丽云，这么早就醒了？早饭上就好了。”她摇“妈，真的来不及了。本来昨天晚上就要走的，改在了今天早上。下都在门等着呢。”卫妈妈听见她喊“妈”怔了一下，连声说：“好好好，有事你就走。”连忙从厨房里拿一袋鲜和一大包面包，酱，说：“拿着，路上吃。”她，接过袋去了。

周是闷闷地坐在那里不说话。卫卿凑过去，笑问：“生气了？”周是推他“谁跟你生气！好吧，算我输了，你要怎么罚？”不甘不愿，可是没办法，愿赌服输，一副认命的样。听的一旁的卫安笑说：“周是，你就这么老实！他作弊，你还跟他规规矩矩来？不罚他就不错了，还任由他欺负！你啊，还是年纪小，没经验，斗不过他。”

不周是说的是真是假，总不能让一家人就等她一个。结果，陈丽云老早就回来了。开开心心地吃团圆饭，卫妈妈有些激动地说：“过年都没这么闹。丽云，晚上住下来吗？”陈丽云近来虽然偶尔会回卫家吃饭，不过都是吃完饭就走，从来没留下来过。

卫卿扶着醉醺醺的卫安上楼，周是说：“大嫂，大哥喝醉了，你要不要上去看看？”陈丽云总不能让卫妈妈或是周是去照顾卫安，了。看着前醉的一塌糊涂的丈夫，本该再熟悉不过的人，却是那么遥远陌生。叹了气，替他脱下鞋，随手盖上被，趴在桌边发呆。

宁非穿了件开襟帽衫，松松垮垮地挂在上，背了个大书包，手上提着一大盒颜料和笔。周是注意到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两，可见外貌极其众。开玩笑说：“情人节不去陪女朋友，跑这来嘛啊？”

陈丽云有些局促地说：“我还是去客房睡吧。”卫安没什么表情，只淡淡地说：“周是在客房睡呢。”陈丽云犹豫半天，还是掀开被上来了。卫安说：“我关灯了。”她“恩”一声，起初有些尴尬，不过见卫安很快睡着了，慢慢的放松下来，跟着一觉睡到天亮。

周是猛地反应过来，哼：“对啊，你耍赖，我也耍赖，谁叫你先违反规则！”卫妈妈：“卫卿，你也不害臊，都多大了，还欺负人家。诗诗，别跟他一般见识，自己看电视去，不理他。”

周是忙喊：“大嫂，是我，周是。”陈丽云一听是她，气缓和下来，微微责备“你怎么拿他的电话？”周是神秘兮兮地说：“大哥想知你晚上回来吃饭不，自己又不好意思问，所以就找了个借让我打了，还让我不要告诉你。”

考完的艺术生一批一批涌来，周是无聊的数着地上的砖块，站在台阶上，往边上让了让，觉有人往自己这边挤，又往后退了两步，见他还是靠过来，有些不耐烦，抬一看，竟是宁非，很惊讶地问：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
承认，不是大丈夫所为。”卫卿双手一摊，说：“我只知你输了，接不接受惩罚？”

卫安了下，伸手摸床的杯，撞倒闹钟。听见响声，她愣了愣，知他醒过来了。倒了杯，递给他。卫安撑着爬起来，看见妻，有些意外，不过没说什么，弯腰拣起地上的闹钟，说：“时间不早了，睡吧。”说着往旁边移了移，空一半的床位。

卫安和陈丽云的关系一直是卫家的死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