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 他把我烧得灰飞烟灭也好，反

【1】

去乡下要坐两个小时的汽车，到了县城里再雇黑车到下面的乡镇上。

爷爷家的房子在镇子的东tou，推开家里的窗hu就能看见茫茫的山群，就能看见埋着老唐尸骨的地方。看起来很近，其实走起来很远。不过老唐一睁yan就能看见自己长大的地方，也许就不会寂寞。

刚走到镇上，大伯家的儿子唐骏已经等着了。他不像在大山里跑的孩子，长得细眉细yan的，说话也和气。堂哥先把我们带到他们家在镇上开的超市，大伯和大伯母已经zuo好了饭。堂哥把爷爷nainai也接过来，小梨子嘴ba抹mi，白nennen的孩子太公太婆喊个不停，逗得人合不拢嘴。

在饭桌上，nainai又冷不丁地问：“小梨他爸快回来了吗？”

田mei女面上一僵，我笑着点tou“快了快了，前些日子还打电话说快回来了。”

“是啊，结婚那么久，小梨都这么大了，我们连人都没见过。我们这镇上当兵的，也是几年不见人影，好多订下的媳妇都黄了。”nainai哼一声“要不是有了孩子，我看这事儿也得给他黄，家里没个男人算是什么事儿？！”

老唐gen本没将我离婚的事跟家里说，田mei女也没说，嫌丢人。大山里民风淳朴却也落后，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连领结婚证都领不chu来，还不太懂事，娃娃就已经生了一两个了。可是离婚这zhong事就丢人丢大了，用老唐的话说，那得tiao河，全家人羞得跟着tiao河。

于是这谎每年都得扯一回，就为了我们老唐一族能在村里ting起xiong过日子。他们听得不累，我说得都累了。我给nainai夹菜，嬉pi笑脸的“nainai说得对，过几天我就跟他黄了，咱净落个漂亮儿子，够本儿！”

大人们都笑起来，说我没正行。可我一向这样，与众不同。

田mei女什么都没说，可是桌上再没动筷子。

晚上我跟她躺在床上，外面有清幽的月光洒窗，她突然问：“你跟于雅致chu1得怎么样？”

“…不怎么样。”跟田mei女坦白从宽后，我恨不得咬she2自尽了“分了。”

“真分了？”

“嗯。”“我想也是。”田mei女哼一声“你的心就没放人家shen上。”

“那是，我就一颗心当然好好藏我家衣柜里，带chu去丢了怎么办？”

“你还怕丢啊？你压gen就没找回来。”

我闭嘴了，搂着儿子顺mao。越说越矫情了，电视剧里的对白都chu来了，娘儿俩一gu子琼瑶味儿。在我快睡着的时候，田mei女突然说：“果果，妈对不起你。”带着隐约的哭腔，让我很难受。老唐还在的时候，一直把田mei女当仙女供着，这么多年，我从没听见过他们吵架，也从没见妈妈哭过。

这些年妈妈表面上还是那个爱mei爱打扮的田mei女，可失去了老唐，她就失去了全bu的世界与青chun。对于她来说，若在我与老唐之间选一个，她犹豫后一定会选择老唐。因为老唐只有一个，女儿还可以再生。小时候我还委屈地指控她，如今长大了却能明白这份心情。

将一个男人爱到骨子里的心情，什么都不再重要，失去了他就失去了全bu的心情。妈妈越来越多的白发只能用焗油来掩盖，yan角的皱纹越来越shen，一夜之间如褪se的hua朵，从光彩照人到憔悴不堪。

这样憔悴的脆弱的妈妈，在我的心里依旧是个大mei女。即使爸爸不在了，我依旧把妈妈当仙女供着。

我有妈妈还有儿子，我要成为他们的依靠。

也许现在不行，不过有谁生下来就是八面玲珑，无所不能的？成长是需要代价的。对，也许现在不行，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他们的依靠。

次日大早，我跟田mei女收拾了一些供品上山去扫墓。坟前很干净，堂哥唐骏每回上山都帮着打理。我上了香，又把老唐的照片ca干净。他笑容纯粹，不带丝毫老态。我的爸爸永远也不会老了，也不用为他不争气的女儿cao2心难过。

田mei女招呼小梨子“小梨，来给外公磕tou。”

叶梨看看外婆，又看看外公，笑眯眯地凑到墓碑前在照片上亲了一口。

我忍不住笑起来，抚摸了一他的小脑袋。田mei女也笑起来，把他抱过去开始念叨“老唐，你看我们外孙多可爱啊！当年要是果果真不要孩子，你在地下哭都来不及。你放心，我跟果果都过得很好，很舒坦，并不是少了就过不下去了，所以你就安心在下边儿待着，多攒点钱…你以前还答应果果买别墅哪！唉，不知dao下面的房价贵不贵，等我去找你时，你可不能添着脸让我再住家属楼了啊…”真是有田mei女的风格，能把死人念叨活。

我烧了点纸，留我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唠叨，抱着小梨子去附近摘野酸枣。在城里长大的孩子见什么都新奇，不像山里的孩子，放学后就挎着篮子去山上摘茶子。我小时候每次到乡下都缠着堂哥带我上山抓松鼠，堂哥跟我说山上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。虽然每次我都记错，不过也从食wu中毒中得到过教训和经验。

“妈妈，这酸枣真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