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
她端着燕窝粥的莹白素手往前一送。“反正那时候你的下属已经把你当成死人了，我不过用簪子cha了一下，能不能活看你的运气，本店zuo生意是讲究诚信，棺材只卖给死人，人没死我卖了便是德行有亏，会被鬼压床。”

“鬼压床…”他嘴角微微上扬，似乎听了个荒谬的笑话，虽是不信却对她yan中的认真gan到妙趣横生。

战铁衣不是不会笑，而是笑得不多，在他成长的过程中，能让他笑的事情不多，渐渐的，他脸bu肌rou僵ying了，笑比哭难看，杀气腾腾，一gu威严油然而chu。

“你不要不相信，世上真有鬼，譬如你床上就有个挤眉弄yan的老鬼，满tou白发，一脸皱纹、痩小的shen躯，左脚脚掌有六gen脚趾。”啧！还现宝呢！比人家多一gen脚趾tou有什么好炫耀，还不是一样死了。

在喝着粥的战铁衣枕tou旁，就趴着一抹佝偻着shen子的半透明人影，五官有些模糊，shen上的衣wu也看得不甚清楚，但是那份关心溢于言表，yan中liulou的尽是慈爱。

“爷爷…”他喃喃dao。

“爷爷？”原本是他的血亲。

老东西的形ti忽地清晰，朝梁寒玉一点tou，随即消失。

“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我好的人，他…”话刚说了个起tou，战铁衣又双chunjin闭，他不习惯和人吐lou心事。

爷爷战死时他才十岁，在这之前他一直是战府中备受看重的嫡长孙，爷爷亲自将他带在shen边，教他武功和布兵阵法，给予他长孙的尊荣，府中众人都得向他低tou，包括他娘亲在内——战府女眷在府里的地位极其低微，她们只能是后院的女人，不得干预外务和对孩子的教养。

但是战府的ding梁柱一死，一切都走样了。

兄弟阋墙，妻妾争chong，嫡庶不分，chong妾与正室平起平坐，庶生子女意图取代嫡生子地位，手段百chu的谋夺，长年在外征战的父亲鞭长莫及，整个战府被搞得乌烟瘴气。

一年后，他chu了意外。

那一次他虽然受了伤，但有惊无险被人救了，在秘密养伤期间他细细琢磨，想通了一些事。

回府后，他杖毙了两名小厮，一个守门婆子，四名伺候的大丫tou死了三个，外院的下人发卖了二十余名，爷爷生前拨给他的二十名暗卫也有三名成了无tou鬼，tou颅与尸骸扔到幕后主使者床上，吓得那人终于安分了几年。

他不是不懂反击，甘于受制，狼再小也有獠牙，shen为嫡长子有什么好争的，日后整个战府都是他的，他没必要跟着一群tiao梁小丑胡来，他们再张狂也没几日。

只是其中的牵涉甚shen，他不得不chu手，以雷霆之势重压，让心怀不轨的人明白他没那么好打倒，想对他动手得掂掂斤两，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轻举妄动，他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，一如战场上的血洗。

“有人疼的孩子是有福的…”

她本来也是有人疼的，只是如今和几个哥哥的关系越来越疏离了。

大概是住的远的缘故吧，才会造成今日的不疏不亲。

为了更好的发展，梁寒玉早几年就搬到县城住了，为了她的棺材铺生意忙得没空回村子，少了朝夕相chu1，gan情就淡了。

梁家三兄弟仍住在村子里，除了老三梁南得往城里送木料，一个月会到城里好几回，梁智、梁勇则很少入城，一心放在他们的养zhi业，兄妹四人已经很久没一起碰面了，坐下来聊聊家常。

而且她大哥、二哥成亲以后，一切以他们自己的家为主，和她的往来也变少了，三、五个月没见到面是常有的事。

二嫂还好，传统的乡下妇女，话不多，内向腼眺，凡事以夫为天，她将她的ji舍与鱼塘留给他们看顾，如今也是地方上的大hu，收入颇丰，不用再看天吃饭。

但是大嫂的为人却有些小气、爱计较，长得还不错的她总认为低嫁了，梁寒玉将养猪、养羊的活jiao给她大哥，以及几十亩田地的耕zhong，大嫂犹不满足的想将梁寒玉的房舍给霸了，还垂涎她三哥目前接手的木料厂。

梁寒玉相当有远见，她开棺材铺、葬仪社，义庄所需的wu件采自给自足，猪羊鱼鸭等丧家桌上的祭品，自产的蔬菜成了素斋，zuo棺材所用的木tou由自己把持着。

一开始，她就zuo好完善的准备，先把地基打好了，有粮有银心不慌，不怕同行打压，她的成功不是一夕造成的，而是用了很多年的功夫去累积，同时也为她的哥哥们寻了好chu路。

只是银子赚多了，人心也会跟着改变，老婆、孩子，热炕tou才是男人想要，再加上枕tou风一chui，哥哥们自然为更亲的自家人打算。

“你看我哪里像个孩子。”战铁衣倏地伸chu手，箝制住细白皓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