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复没有再开，他知谷寻崖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，也不需要自己再多说什么。他磕掉烟灰，将烟杆别在腰里，站起缓缓朝来路走回去。娄文玉一直在注视着他们，只是隔得远了，听不清他们的话。她见谢复走到面前，担忧地问：“师父…”谢复摇打断她的话，：“让他自己想想吧。”说完慢慢地走远了。

在谷寻崖后三尺有余，谢复停下，在一段来的河崖上坐下来，着烟袋慢慢着烟。谷寻崖没有回，可是他已经知有人来到他后，不必回，他也明白来的是谁。谢复完一袋烟，才慢慢开：“崖啊，想了这么久，你还想不明白吗？”谷寻崖没有回，愤愤不平地：“为什么是我？！”

金黄。他立在河崖上一动不动，好象化成了一块石，又好象随时要乘风而去。她虽不知他此时心中所想，却也被他的背影揪得心痛。

其实此时此刻，就连谷寻崖自己也不知想到些什么。他只觉得心中就犹如这奔腾的河，汹涌不止；又如这黄昏的风，冰冷迷。他看到的不是落日余晖，而是娘满泪的双；他听到的不是风声、声，而是娘哽咽的乞求声。

谢复叹息一声：“人来这世上几十年，总有些事不得不去！就算你不是古家的孙，也总会有些至亲之人，还是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牵绊。大丈夫有所不为，有所必为。许多事是由不得你自己主的。”他又长叹了一声，接着：“古家的仇已经报了，你该的，不该的，也已了，如今只是再添一个虚名而已，难比要你去拼命还难吗？”

“三哥…”来到谷寻崖后，娄文玉迟疑地，想要劝他，却又怕惊挠他。谷寻崖慢慢转过来，他面无表情，平静地望着她。娄文玉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开。反倒是谷寻崖先开了，淡淡地说了两个字：“走吧。”说完径直向

“是么？”谷寻崖沉半晌，才：“真的只是一个虚名吗？倘若只是一个虚名的话，又何必非要执着呢？”“是非生前事，功过后名。好歹人从世上走一遭，总要留个名吧？”谢复：“话又说回来，就算你不认祖归宗回古家，倘若古家再有事，你就能袖手旁观了吗？”谷寻崖默然无语。“既然那么艰难的事你都承担起来了，为何扁扁拒绝那个名份呢？你以为多了个名份，就多了层束缚，可既便没有那个名份，那束缚也已早加诸在了。他们执着一个虚名，你又执着什么呢？”

谷寻崖慢慢垂下，无言以对。一切该发生的事情，迟早都会发生，他逃得了一时，却逃不了一世。他当然明白，从得知自己世的那一天起，他就明白。明知就算再怎么逃避，有些事还是要面对，可是如果要他逆来顺受，毫无怨由地答应，他实在又太不甘心。

娄文玉远远地望着他，似乎能受到他心中的悲伤。她想走上去安他，可是此时此刻、此情此景，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，又哪有她置喙的余地。正退维谷间，忽觉有人轻轻拍她的肩。娄文玉急忙扭，见到后谢复一阵欣喜，忙指着谷寻崖，：“师父你来得正好，快去劝劝三哥吧。”谢复来之前已见过古悦修，已知大概情形，长叹一声，缓步走向谷寻崖。

这些景象、这些声音，无论他如何逃避，都不能令它们从他耳边前消失。他用力闭起双，仰起，任风扫过他的颈颊，从衣领袖中去，透他整个人。他在风中微微晃动着，心想：“如果这风将他到一个不知所在的地方去，那他的心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楚？”

娄文玉看着他渐渐走远，再回看看一直站立未动的谷寻崖，心还是放不下。夕已经没天之中了，天边的彩霞也褪去了光彩，天暮渐变成灰。秋黄昏的风已经带了重的寒意，尤其是在河畔边，风更是急劲，直得衣襟烈烈直响。娄文玉记挂着谷寻崖刚刚复原的，怕他在风中站久了，吃不消。虽然谢复对她说过要让谷寻崖一个人静一静，可是她的两条还是不由自主地朝河边迈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