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寂如空山,情形十分诡异。古悦修咳了一声,打破僵局,道:“这面好香啊!”“这是状元面,是大师兄拿手的绝活。”冯海勉强挤出笑意,试图缓和气氛。但话说出来总是干干涩涩,极不自然。相较之下,谷寻崖的语气就流畅多了:“是绝活!绝得只剩这一样活了!二师弟,冷落客人可不是咱们的待客之道,还不快去把饭菜端上来。”
冯海应了一声,匆匆出了前厅。谷寻崖又朝其他师弟挥挥手,示意他们也下去。其余人都轻手轻脚地退出去。而谷寻崖却稳坐钓鱼台,始终没有动一下。
饭菜很快就上来了,五碗面,四碟小菜。冯海困窘地道:“粗茶淡饭,招待不周,几位见谅!”古悦修看了看,道:“冯兄和其他师兄弟们呢?”“他们在别处用饭,公子不必操心。”冯海道。“那谷兄呢?”古悦修问。
谷寻崖轻笑,缓缓起身,摘下身上的围裙,边道:“我吃过了,诸位慢用。在下失陪了。”说完转身就走。谢老三突然喝道:“冯海,上街去买碗豆腐脑,添俩火烧,送我房里去。我再也不吃这劳什子的面了!”说着站起来,往后面走,走到谷寻崖身边时,又道:“你以后也不用早起五更做什么面了。老子戒面了!”说着扬长而去。
冯海为难地看看谷寻崖,谷寻崖不以为意地笑笑道:“师父想换个口味,随他。你去买吧。”说完也出了前厅。冯海回过头来冲徐扶弱等人歉声道:“让几位见笑了!家师一向是这种脾气。而大师兄又总是老虎头上拔毛。”“那岂不是苦了你们?”古悦修道。冯海苦笑无语。
“你大师兄真吃过了么?”古悦修颇为不信。冯海苦笑摇头:“大师兄每次做完面,都吃不下东西。”“这是为何?”古悦修纳罕。冯海叹道:“师父说,师娘做得一手好面,他最爱吃师娘的面。可自从师娘去世后,他再也吃不到了,越吃不到,就越想吃,馋得不行了,他就自己学着做。可做出来却又难以下咽,又怕白遭踏了东西,师父和大师兄只好硬着头皮吃。后来大师兄实在受不了,只好自己学做面。师父说居然有师娘做的味道。大师兄做面的手艺越来越精,可他却从未吃过一口。他早已吃伤了胃,闻到面的味道就会食欲全无。”
碗中飘来阵阵清香,那面白胜雪,但其香沁脾。古悦修伸筷一捞,那面长不足尺,宽不足寸,薄如纸,挑起来能透光,却抻而不断。这确非寻常功夫。那面汤既有肉的香,还有淡淡的花香,不知是如何熬制的?
冯海道:“这面每条都长八寸,宽五分,取意‘才高八斗,学富五车’之意。那汤是用上好的清汤配上十几种佐料放入梅花、荷花熬成。梅花傲雪独立,荷花出淤泥而不染,喻意淡泊如水,清雅高洁。”“不过是一碗面吗,哪来的这么多鬼名堂!”古悦己不屑地道。“这是师父对状元面的品评。师娘的祖上可曾是状元呢!”冯海郑重地道。